因為被她揮掉的喜服剛好飄落向火盆,眾人嚇得急著搶救,卻仍是晚了一步,那花了近一月時間用金絲煙紗製成的衣服,一碰著火,即灼了大片,當救下來時,已經燒得一片焦味,破爛不堪。
“完……完了,都燒壞了!”
輕輕一聽,怔忡瞠目,心中倏然一陣抽疼,身子搖晃,差點倒下,幸好婢女扶得快。
緊接著,咚咚咚的落地聲響起,一堆婢僕全跪在了地上,而那老嬤嬤尤其恐懼,顫著聲音哭求,“老奴該死,老奴該死,弄壞了喜服。求公主再寬限些時日,老奴一定再趕製一件出來,求公主饒命啊……”
“再趕一件……”
她喃喃出聲,神色一片悽迷。
老嬤嬤猛叩頭,那咚咚咚地撞擊聲,殘忍地打在心上,讓糾結的心傷,扭曲。
“夠了!給我出去,我不要喜服,這些我通通都不要!出去——”
彷彿撕裂的吼聲,傳遍整個院落,本來風光行來的一隊人,被嚇得跌跌撞撞退出了房,托住著那些金玉飾物,全摔在地上,碎的碎,斷的斷,一片狼籍。
遠處假山後,躲著的小婢暗暗一笑,趁著無人注意時,迅速溜出了院落,去給自己的主子報告新訊息。沒有注意她剛一離開,另一個角落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
。。。。。。
少君府
管家在書房外猶豫半晌,終於還是硬著頭皮,叩門啟聲,“少君,老奴有事稟報。”
“進來吧!”
清雅的聲音,隔著一掛盈盈碎閃的珠簾傳出。
管家不敢抬頭看裡面那雪衫如仙的主子,垂著頭,已是一額的冷汗。
“稟少君,送去給公主的喜服、玉飾,都被公主……退回來。喜服被火燒壞,林嬤嬤請少君寬限幾日,一定在大婚之前……”
嘩啦一聲碎響,玉簾被掀開,那迫人的氣勢直撲而來,嚇得管家嘎然失聲。
姜霖奕厲眉緊蹙,狹眸中蘊積的黑色漩流急速轉動著,如墨黑髮散落在兩頰,在絕美的面容上投下陰影,陰兀而冷戾,嚇得管家大氣不敢喘。
“她說了什麼?”
那股蟄人的氣勢,壓得管家抬不起頭,“公主說……她不要喜服,什麼都不要。”抖著聲,他又擅自加了一句,“少君,恕老奴半膽,公主她多日未見著少君,若是少君能……”
袖聲冷肅,一股寒風颳過管家面龐,她跟前的人影已然邁向大門,“備車,去王爺府。”
“是是!”
姜霖奕行到門口時,抬首看了一眼陰鬱的天空,彷彿天就要落下雨來,卻仍懸而不動,冷風絲絲如扣,恍忽之間,腦海裡又閃過那晚凰鱗宮中,她痛苦而無助的小臉。
該死!他在跟她鬧什麼脾氣?
本來不應現在分心,但聽聞她燒了喜服,多日的思念抵不過理智的束縛,還是看她一眼便好。否則,這幾日即起的大事,他也無法完全專心去做。
與此同時,三王爺府門口,一輛玉輦緩緩離去,方向朝著鬧市而去。
輕輕倦著身子,縮在車內,她手上捏著一個小錦囊,裡面放著是她最愛吃的酸梅子。她臉色蒼白,貝齒緊咬著下唇,滲出了血絲,仍不自知。
車,不知行了多久。
她突然直起身,掀開車簾,朝外觀望。可是立即,她又放下簾子,因為她發現自己其實什麼都看不到。
此刻,她深刻地意識到,當初他面對無力的身體,無知的雙腿時,那種負氣、痛苦、無奈,甚至那絕望的表情,都是怎樣的心痛!她知道自己在任性,但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已經啟了頭,便不能停下,因為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奕哥哥,這一次,你會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