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
她心中無底,只覺得他的笑容,又似在粉飾太平,敷衍她。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相信他?他恍惚又回到過去的那個“他”,可是她的心卻一逕地否認著,他已經變了。
他微微一舉手,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宮婢上前,託舉著一個金漆盤,盤上放著一碗黑澹澹的藥汁。他親自端起,勺了勺,試過溫度後,才喂到她嘴邊,“我讓御醫院給你開了個補身子的藥方,來。”
她只聞到一股苦澀的味道,彷彿似曾相識,但由他喂來,她沒有懷疑,喝下了一勺。
而屠越人仔細看聞那碗藥,突然眉頭一蹙,就要出聲,硬是被姜霖奕微微的一個抬眼,給制止住。
輕輕喝完藥後,便覺得睡意濃烈。心中突然一怔,伸手抓住姜霖奕的手,“奕哥哥,這藥……”
他只是輕輕地抱起她,步入內寢,將她放進大床中,捋了捋她散開的黑髮,每一個舉動,都似在精心照料一尊脆弱的瓷器,低聲哄道,“乖乖睡一覺起來,一切都會變好。”
她驀然瞠眼,不敢置信,“你給我吃的……什麼藥?”
“只是補藥罷了!”他故做無事般,點點她的鼻子,“別胡思亂想。睡吧!”
可是她心底卻緊緊揪在一起,直覺那藥汁沒那麼簡單,那味道似曾相識,好像……好像當年,姬鳳傾給她喝的一樣……
“奕哥哥,不……不要……”
她抓緊他的襟口,起撐起身,他卻一動不動,腰間的大手分毫不挪,她咬牙,仍是無力地跌回他懷中,“奕哥哥……”
她喘著氣,看著他的眼,卻發出雙眼越來越模糊,意識就快被黑暗吞噬掉。他微瞌的細長眸子,凝睇著她,唇邊還勾著一抹笑,彷彿沒有半絲溫度,強悍的氣勢懾來,迫她不能反抗,只能不斷收緊手。
在她昏倒時,似乎看到他的唇動了動,已經聽不到半絲聲響。
她無力地伏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他彎下眉目時,凝在左胸口緊揪的小手上,那裡……雪|白的紗袍上,已經滲出了紅色的液體,像一朵炫爛開放的杜娟花,散發出幽幽的腥氣。
笑,轟然倒塌。
他折起健挺的眉峰,深邃的眸色,一點點滲出沉痛的顏色,化在一片昏暈如水的燭光中。
任那白絹上的杜娟花,越開越豔。
。。。。。。
奪宮一亂,暫時由主犯姜玉誥瘋顛收監候審告一段落。
當下楚淮朝政在楚王親手諭令下,已經全權交予江陵君把持。而以世子王后黨在朝中多年累積的勢力,一時之間阻撓其施政者,陽奉陰違者,不在少數。江陵君自詡為楚王的臨時攝政少君,凡是有人持反對意見者,皆隱忍不發,將奏摺報到了楚王手中。
未及兩日,楚王突然親自早朝,丟出一疊參折,令那群反對呼聲瞬間熄滅,並以謀逆世子餘黨之名,拘禁了一批重臣。而眾人心中明析,這些人全都是世子黨派,藉著江陵君還未完全承位掌權前,仍想翻身救出姜玉誥。近日以來,一直有人暗中報奏楚王,為姜玉誥求情。未想楚王親自早朝的結果,竟然是讓這幹人自投羅網,罪名落定。一時間,午門斬刀下,以合謀弒君,犯上謀逆罪,落下百顆人頭。
正所謂殺一儆百,這百顆人頭落下,朝中雖唏噓一片,倒再未有人敢置疑江陵君的權利。而楚王也在當日宣佈,江陵君護駕有功,仁德兼備,立為世子,代為攝政。
不過短短五日,朝廷上下已經是一派新氣象。第六日早朝,二十名新晉才子被當堂擢升要職,成為新一代政權勢力。那些老臣雖心中不滿,但當前新舊帝王交替之時,江陵君軟硬兼施的手腕,莫不令人心生畏懼,明哲保身,不敢再多言。
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