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範哥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啊?”席明芳問著。“我好想他喔!”
“我怎麼知道?腳長在他身上,又不在我身上。”丟下弟、妹,她跑回房間。
她一夜無眠,睜著大眼看著情人節的日出。
太陽從房子與房子之間出現,慢慢爬到天空中。原來太陽和她一樣孤單……她難過得落下眼淚。
抹掉眼淚,她略微梳洗,又出門到範文森的公寓,管理員一見到她來,就笑眯眯的。
“範先生回來了哦!”
“真的?”
管理員點點頭。“昨天半夜到的。”
她立刻搭電梯上樓,在按電鈴時,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比電鈴還大聲。
門開啟了,她終於看到那張她日思夜想的臉。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然後才側身讓她進屋。
他變醜了。這是她再見到他時的第一印象。一個月不見,他似乎瘦了一點、也憔悴一些,原本乾淨秀氣的臉龐,在下巴處長出了點點青色的鬍渣,頭髮也有點太長,不變的是眼睛裡的清澈。
“對不起,我昨晚剛回來,所以房子有點亂。”他抱歉地指著客廳裡的幾隻行李箱。其中兩三個箱子已開啟,整理一半的箱子讓客廳顯得有點凌亂。
她搖搖頭。
“你到底去哪裡了?”她雖然已知道答案,但仍要聽他親口說。
“我回紐約了,然後去了一趟日本,再來臺灣。”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知道我擔心死了,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她上前抱住他,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
“對不起,對不起……”他也抱住她,在她耳畔喃喃道歉。
“為什麼回紐約?”
“回我的畫室完成一些畫。”
“在這裡不能畫嗎?”
“這裡地方小,只能完成小型畫作,沒有辦法畫大型畫作。”有一些大型畫作比一個人還要高,小小的餐室是擺不下的。
“你的畫,為什麼簽名和Morrison的一樣?”她的問題讓他身子一僵。
“你發現了?”他放開她,給她一個苦澀的笑容。“那是我的疏忽,忘了要改變簽名的方式。你的出鬥像是我最後一次用那個簽名。”
“你到底是誰?”她定定地看著他。
“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又給她一個苦澀的笑容,然後拉著她在沙發坐下。“現在在你眼前這個叫做Victor Van Morrison的人,今年只有九歲,因為——這個名字到現在為止,只跟了他九年而已。”
“果然是你,那個被Victor Van Morrison收養的小男孩。”她的猜測終於由他的口中獲得證實。
“是我,沒錯。”
“這麼說那些畫,是你畫的沒錯嘍?”
“是我畫的沒錯。Victor過世前幾年就已經無法再拿筆作畫,所以那些畫其實都是我畫的。”
“為什麼你的畫要當成他的作品來發表?那是欺騙,你知不知道?”她想到那些評論家的稱讚和花了大筆鈔票買畫的收藏家,結果他們買到的並不是Victor Van Morrison的真跡。
“所以Victor才會畫下那幅巨大的簽名,人們在意的是畫上的簽名,而不是畫本身,那也是他的最後一幅創作,由我完成底部的黑色,再由他簽上名字,這幅畫也是惟一一幅由我們兩個共同合作完成的創作。”
“所以把你的畫以他的名義發表,是他的主意?”她如是猜測。
“嗯。”他大方承認。
“你不生氣嗎?他這樣的行為是剽竊耶!你怎麼可以答應讓他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