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忘記”上班了,因為有一大堆資料等著她整理呢。梁紫蘇指天對地地保證自己明天一定準時上班。她幾次想告訴漢斯菲利普,施特雷洛活著回來了,但施特雷洛卻用眼神制止了她。
放下電話,梁紫蘇不解地問道:“漢索爾,你為什麼不讓我告訴漢斯菲利普你還活著?”
“我想選擇另一種生活。”施特雷洛說道。他的話聽在梁紫蘇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番意味了。她心疼的望著施特雷洛,輕輕握住了他的左手。
“你可以不用當飛行員了,這下我可算放心了。你總是在天上飄著,我的心也跟著不安寧。不過,以前的戰友還是應該繼續保持聯絡的吧?你陣亡的訊息讓他們非常難過。”
“我不是不想與他們聯絡,只是,我還沒有準備好,以一種什麼樣的身份面對他們。我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他們我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你就是你,還需要什麼身份?你活著就是活著,還要什麼時機?”
“以前,我是一名帝國的戰士。現在,我是一個……”施特雷洛的嘴被梁紫蘇輕輕捂住了,她對他說:“不許說那個詞。肢體上的缺陷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靈上的殘缺。”
施特雷洛在梁紫蘇充滿了希望光芒的眼神中汲取了無限的力量,他對她笑了笑。“我知道。埃拉,我還沒告訴過你我對未來的規劃吧?”
“跟我結婚!”梁紫蘇搶答道,她笑眯眯地看了施特雷洛一陣,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想當一名老師。”
“當老師?”梁紫蘇有些吃驚,施特雷洛的這個選擇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我以為你會留在軍中,當個培訓師,或者顧問什麼的。”一些戰功卓著的軍人在受傷導致肢體殘疾後,往往會選擇繼續留在部隊。要麼為新兵講授實戰經驗,要麼留在參謀部當顧問。像施特雷洛這樣的王牌飛行員,還會經常被邀請訓練新人,或是參與改進戰鬥機效能,或者乾脆變為宣傳部樹立的典型,四處作報告,成為舉國矚目的大明星。
“事實上,我不想和軍隊有任何聯絡了。我厭倦了戰爭。”施特雷洛說道。“我的戰友們一定希望我能回到聯隊,繼續和他們並肩作戰。但我不能、也不想了。我要想清楚,如何對他們說。”
梁紫蘇直視著施特雷洛的眼眸,裡面依舊清澈,但卻湧現著掩飾不住的疲憊,與夢想被打破後的落寞沮喪。
“我懂了。”她說道。
“你懂了?”施特雷洛問道,他以為梁紫蘇一定會問,他為什麼厭倦了戰爭,但她沒有,她告訴他,她懂他。
“其實你昨天對我說,索夫洛娃大嬸救了你的時候,我就在想,也許你會選擇一個新的人生。但當時我並不確定,今天你這樣說,我反倒踏實了。”
“埃拉,你支援我的決定?”從一名全國皆知的戰鬥英雄到一名默默無聞的普通教師,這樣的心理落差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很多德國的姑娘以嫁給軍人為榮,她們夢想著自己的丈夫能變成一位大英雄,自己也跟著沾光。
“戰爭雖然很殘酷、很可怕。但總有不曾泯滅的人性。索夫洛娃大嬸不因你是個德國人而見死不救。她本該恨你,本該坐視不管。但她放下了仇恨,挽救了你的生命。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是仁慈、還是所謂的大愛。但我知道,你一定受到了心靈上的震撼。所以你想遠離戰火,你不想再當一名儈子手,去傷害那些善良的人們。而你的戰友們,他們沒有經歷你的遭遇,也許不會理解你,甚至會誤解你。所以你猶豫,沒有馬上聯絡他們。你在思考,該如何讓他們明白你的心情。”
“埃拉!”施特雷洛深情地呼喚著愛人的名字,將她緊緊擁在了懷裡。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你說你想要當老師,有具體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