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就不能像茴香嘴裡說的那樣,與她同心一意地抗拒這樁婚姻呢?
軟香閣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妓寮。
其中,最富盛名的當屬十二舞姬,又稱十二金釵。紅荔、綠柳、橙香、紫燕、白櫻、青眉……其中又以紅荔、綠柳二人姿容最美。
她們一個風情萬種、嬌豔嫵媚,一個清麗脫俗、才情橫溢。不知道迷煞多少風流哥兒和達官貴人,就盼能一親芳澤,成為二位花魁的入幕之賓。
然而,綠柳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紅荔則夜資以百兩為計,又有三不接之說。身高不足五尺者不接,超過八尺亦不接;四肢不全者不接,禿頭瘌痢亦不接;大字不識者不接,識字者抽籤對詩,對不上者亦不接。
夜資不斐,又有此三不接之規矩,是以真正能享受到這位花魁招待的人,寥寥無幾。而在這寥寥無幾的幾位幸運兒之中,又數素有“散財公子”之稱的謝四公子謝慕駿最為令人羨慕和嫉妒。
謝慕駿,年方少艾,倜儻風流,他不只是紅荔姑娘的座上賓,更得綠柳姑娘青眼眷顧,引為知己。
此際,軟香閣三樓最溫柔舒適,最富貴豪華的包廂內,笙歌豔舞,軟玉溫香,靡靡之音不絕於耳,更有那婉轉柔膩,酥媚入骨的嬌吟淺笑之聲,聽得人心癢耳軟,眼眶泛紅,直恨不得身插雙翅,撲入那香圍翠繞的雅軒之內。
唉!就算是做個尋芳浪客,也要做到謝四公子那分上,才算不枉此生哪!
樓下眾人是又羨又妒。樓上雅軒內,一位錦衣華服的青年公子眯縫著半醉的眼,修長手指轉動著空空如也的琉璃杯,神情顯得索然無味。
“駿少爺,再喝一杯。”一雙纖纖玉手奉上香茗,朱唇微啟,眼波流轉,豔冠群芳的絕色姿容含嗔帶笑,一身風情煞是迷人,不愧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花魁。
謝慕駿懶懶地就著紅荔的手啜了一口美酒,星眸半閉,似是漫不經心。
紅荔俏眸一轉,嬌聲揚笑,“也對,美酒佳餚遍地都是,駿少爺難得來一趟,紅荔若不以舞姿相迎,確實失禮之至。”說罷,描以青黛的秀眉微微一挑,綠柳會意,纖指滑過琴絃,丁丁冬冬宛如山中清泉的琴音逶迤而落,座中眾人屏住呼吸,眼見得紅荔纖手輕劃,素腰款擺,傾城之舞凌空欲渡……
突然,一聲嘆息,如一陣清風吹落荷衣,生生止住了清音旋舞。
紅荔愕然止步,轉頭回望座中男子。只見他一手托住下頜,眼簾半垂,目光不知定在哪個角落,露出十分無趣的表情。這聲嘆息,再加上這個表情,對於將要起舞的紅荔來說,無疑是一種恥辱和打擊,尤其是,那個人還是她心心念念意欲討好的意中人,一種無以為繼的羞怒和難堪深深地攫住了她。
“唉,還是很無聊啊……”似乎對場中的氣氛一無所覺,謝慕駿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在紅荔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的前一剎,與謝慕駿同座對飲的那名男子將腰間佩劍的劍柄在紅木桌上重重敲了一記。
“啪。”窒悶的一聲。
謝慕駿終於有了一絲絲反應,他用一雙細長如桃花的眼,瞪了不識趣的好友一眼,“你幹嗎?”
“我問你幹嗎才對。”南宮毅此刻的心情也是極為不爽。
自己明明是一大早被謝慕駿拉來喝花酒的,說起來,他還是陪客,他是捨命陪君子,不顧惜自個兒清清白白的大好名聲,陪著這個一身爛名的臭傢伙出來喝酒散心,他不僅不感激,居然還給他擺臉色,弄得他酒也喝不成,仙音美樂聽不成,美妙舞姿欣賞不成,這會兒,還得提防著花魁娘子翻臉將他們踢出軟香閣。
若真被踢出去了,他南宮毅日後的臉面往哪擱?
“我還能幹嗎?”謝慕駿可一點也沒有自我危機意識,一邊打了個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