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站在一旁,臉上如罩寒霜。
賈璉卻始終垂首站在賈赦身後,一聲不吭。
賈政婉轉勸慰道:“璉兒媳婦雖跟著二太太管家,終究還是大哥那一房的。”
賈赦卻道:“你我心裡都明白,我算是白養了一個兒子,好好兒的公府嫡長孫,只因老太太偏疼你們,叫你們管家,他竟成了給你們跑腿管家的奴才!我也是襲爵的長子,也因老太太偏心你,被擠到了小小的東院裡,你倒住在正房裡幾十年怡然自得!如今老太太沒了,你也該把榮禧堂讓出來了,我長到如今六十歲,還沒在榮禧堂住過一日呢!”
聽了這話,眾人譁然一片,賈政登時紫漲了臉。
賈赦撇撇嘴,道:“你有什麼好害臊的?幾十年住下來了,也沒見你紅過臉兒,如今我來索要該我住的地方了,你倒臉皮兒薄了!”
賈璉在後面暗暗點頭,現今他去衙門,哪一回不叫別人嘲笑一兩回?都笑他們大房竟被二房打壓得夾著尾巴過日子,沒一點兒本事。
王夫人在後面又氣又怒,只是她是婦道人家,萬萬沒有插嘴爺們說話的道理。
邢夫人聽得心胸大快,對王夫人微笑道:“正是呢,二太太,你們住得夠久了,也該把榮禧堂讓出來給我們住了,別想著整個榮國府就是你們的!說實話,榮國府裡裡外外可是我們的,將來也傳給璉兒,別鳩佔鵲巢理所當然!”
王夫人氣得幾欲暈倒。
寶釵忙扶著婆婆,溫言對邢夫人道:“老太太還屍骨未寒呢,大老爺和大太太便要分家,豈不是讓老太太在九泉之下也心寒?”
邢夫人瞅著寶釵道:“好孩子,你別說這些話來噁心人!倘若老太太心寒,你們薛家老太爺不是更心寒?你父親和琴姑娘的爹乃是親兄弟,不也是當著老人死的時候分家?親兄弟兩個,一個繼承皇商名分和家業,一個只能做些小買賣,天差地遠,琴姑娘現在也比不得你,只是你叔叔沒本事佔你們大房罷了!前車之鑑後車之師,我們老爺也是跟你們家學的。”
寶釵不覺紅了臉,無言以對。
賈政也說不過賈赦,況且賈赦襲爵,按著規矩,確該居住正房。
琥珀是沒主意的人,見賈赦如此,只得拿鑰匙開庫房,庫房裡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古董擺設、名家真跡、各色上等皮子等等應有盡有,賈母的嫁妝和累積了六七十年的梯己,數之不盡,最絢麗奪目的當屬高几上擺著的一盆五色寶石富貴盆景,餘者至少也值幾十萬。
賈赦眼裡閃過一抹貪婪,隨即冷笑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都在這裡了。”
回頭又叫琥珀拿了賈母梯己的清單出來。
賈璉接在手裡,厚厚一冊子,遞給賈赦,賈赦翻看了一回,道:“東西既然都在這裡了,就找珍哥兒過來,咱們兩房分一分。”
眾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奉命去請賈珍。
賈珍雖是晚輩,卻是族長,才跟逗蜂軒裡的小子們吃酒過來,聽完來龍去脈,不禁笑道:“既是兩位叔叔的意思,珍兒無不遵命。還得請幾個族人作保呢!”
賈赦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道:“你打發人去請,得請正直分是非嫡庶的老人家。”
賈珍莞爾一笑,依言打發人去請。
少時,果有七八個老人顫巍巍地過來,問是何事。
賈赦道:“當今以仁孝治天下,我身為人子,沒有違抗母命的道理,因此先母偏愛二老爺,令其居住榮禧堂,我也退避三舍,帶著老婆兒子居住偏院裡,明明是我襲爵,偏偏還要分兩個門,外頭笑話我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今兒老太太沒了,她老人家留下的梯己,應分給親生兒女,因此請各位來作保分一分。”
賈珍笑道:“叔叔想怎麼分?”
賈赦道:“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