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巡邏兵過來,守兵挺立,目不斜視,嚴陣以待。四帳,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丈步之內皆兵,足見特殊。
巡邏兵過去,消失遠帳轉角外。
天頂無月,北風割人,守帳士兵滿面磣紅,依舊嚴守,挺胸緊槍,威武而立。
有黑影潛來,四個,各潛一方,鬼般飄忽,滲入周邊營帳陰影中,當即溶隱。四影默契,動作一致,個個精練。
不遠處一營帳後,兩人背靠,外圍那人個子高挑,腿直修長,足有一百九,不正是之前巡邏兵兵首?一路過來,他這般身高按理應醒目,可這雪原大營均是北兵,多為魁梧,身高普遍一百八上下,便見怪不怪了。
他瞟眼側遠,四大營帳周邊空曠,除重兵嚴守以外,再無其它,那些潛去的鬼魅隱在黑暗中當真不見。
唇角微扯,長腿男子收眸,手中一物,朝不遠處雜物堆一彈。
“乓。”
一聲脆響,在這唯風獨吵的靜夜格外驚人。
所有守兵齊刷刷甩眼瞪去……這瞬間,四處陰影裡鬼魅貼地一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撞上營帳底端瞬間甩手一劃,見縫鑽入。
守兵正在警視聲響方向,只看見勁風推襲,偶有‘風滾草’一團快速滾過,身側異影一閃,有守兵猛回頭去看,大營周邊一遍漆黑,一切正常,再望回去,又見一‘風滾草’衝過,撞上軍鼓架子,滾遠。
所有守兵陸續轉回頭來,恢復嚴謹。
帳內,黑影閤眼數秒,再才睜眼,看不見邊緣,帳內塞滿,不知何物,伸手去摸,只幾下便探知——竟是輜重糧草。黑影暗籲,趕緊掏出懷裡某物,竟是貼身水袋……他解開水袋,將裡面不明液體向各車淋灑……
時間到。
外圍潛隱之人,長腿男子雙眸突然抬,瞳中剎氣一刺。
“乓。”
“乓。”
兩響,一前一後,第一響輕微,只數名守兵掃望,第二下微脆,響於另側,所有守兵甩眸一看。
四鬼原路返回,再度滾回旁帳陰影裡,入定不動。
‘風滾草’,荒原產物,團體滾動,遇水亦生,是荒原赫赫有名的‘鬼草’,據說永不枯死,遇水重生。
一風滾草呼呼圓圓襲風捲滾,只一會便衝遠,消失視線外。
眾守兵微嘆,動動身子挪挪腳,各自恢復狀態,再不分心。
四鬼悄悄轉移,很順利便陸續撤離。
外圍長腿男子目光森冷,轉身而已,消隱在黑暗之中。
*
風,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
無月的夜,天頂聚雲,重重壓頂,仿如驟雨要來,好些雜物體輕的,掀衝出去,重旗抖吼,是夜不靜,陸續有人帳內出來,驚急的奔走,去搶回那些衝遠的雜物。
營地小亂,一列巡邏兵英武踏過,無視周遭,徑直向軍營外圍巡去。
途經一斜插火把,為首巡兵隨手一抽,瞟眼遠處,某營帳內有人出來,朗聲力喝,指揮全域性,頓時混亂立穩。只一眼足矣,記下那人長相,巡邏兵轉向往軍營外圍巡去。
*
撤回小竹林,剛一安全,長腿男子呼的扯了身上皮坎以及頭上絨帽,雙眉怒擰,極其不爽模樣。隨行男子見狀,趕緊俯身拾起,任長腿男子不住拍抖身上隱塵,他早已習慣,只轉身將那絨帽皮坎扔進一旁坑裡。
坑。那是另一批黑鬼在林中等待時悄悄挖的,坑下數具屍體,於帽坎落坑,數鬼齊動,將鬆土推下。只一會功夫,埋坑鋪平,扔些竹葉雜草,十數人翻身上馬,原路返回。
是時,夜本將盡,卻烏雲壓頂,狂風造就,天地間依舊墨黑無光,風雨要來。
如海竹林,盪漾。十數騎黑鬼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