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見她不願說,也只得長嘆一聲作罷。
祖孫二人又閒談了一番宮宴的規矩,老太君便有些乏了,如箏給她取了迎枕靠著,自己慢慢給她揉著腿,想著心事:
自她懂事起,孃親就經常給她講蘭陵崔家昔日的榮耀,崔家不同於京城其他的世家,單靠太祖定國時從龍有功才得的爵位,而是因為世世代代傳承的超然地位,加上曾為太祖爺出謀劃策才得的武國侯的爵位,從根兒上說,反倒和清河王家、山南陸家這樣傳承幾百年的世家大族類似,都是極為尊貴清雅的書香世家。從小,孃親就告訴她,她身上流著崔家尊貴的血,不能像普通女子那樣不懂矜持,不知分寸,她也一直以此為榮,雖然前世因為誤會了舅舅而與舅家疏遠了,這樣的心情卻從未改變。
重生以來,看過如嫿的嬌縱狠毒,蘇百川的自傲糾纏,加上和如書交好,她心中的嫡庶之見已經淡了,蘇有容庶子的身份並不是她不願嫁給他的原因,她所在意的,恰恰是姐妹易嫁,還有國公府金玉其外,汙淖其中的真相,再想想蘇百川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若是自己真的嫁入國公府……天天要對著這樣一個大伯哥……她想都不敢想。
其實不用仔細想都能明白,薛氏一力想要促成的親事,於自己來說,會是什麼好去處麼?
只是……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每每想到那日在梅園蘇有容問自己的那句“願不願嫁與我”,她的心裡便是錐心刺骨的痛。
她想,如果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自己未必能夠狠下心,說出那句“不願”,只是事已至此,二人之間便再無轉圜了……
既如此,今生便不嫁了把……唯有此舉,才對得起自己的心,也才對得起他……
如箏這樣想著,唇角含著一個微笑,輕輕閉起的眼睛裡,卻盈滿了淚水。
巳午相交之時,各家勳貴的馬車慢慢匯聚在大盛皇宮——翊盛城。
此次宮宴便是在翊盛城內最大的宮殿乾元殿舉行,車子緩緩駛入皇宮,因為有皇帝的特旨,凌老太君等老誥命、老勳貴的車駕可以直接駛入內城,如箏起身要下車步行,卻被老太君一把拉住:“無妨,囡囡再給我揉揉。”
如箏恭順的答了一聲,便坐在老太君身邊替她揉著頭,她面上不顯,心裡卻如同明鏡一般,老太君這樣,便是明著向各家勳貴,包括皇家宣示對自己的偏寵了,當下心中溫暖又酸楚:此生,怕是註定要辜負祖母的一番器重和偏愛了!
車行至乾元殿左近,老太君等老誥命被內侍請到偏殿休息飲茶,如箏等世家小姐便隨著各自的母親到了遠一點的小暖閣內休息。(。mianhuatang。cc 無彈窗廣告)
如箏牢牢記著自家姐姐的話,緊緊跟定了宋氏,一路行至暖閣坐下,也是挨著宋氏如詩坐好,不言不語,連茶水都不敢喝一口,只盼著宮宴快快過去,離開這是非之地。
她徑自在這裡作大家閨秀狀,另一邊如嫿卻是被一群世家小姐圍著,話裡話外都是打聽她和國公府議親之事。
如嫿一邊作羞澀之態,警告各家小姐不可妄自揣度,一邊卻臉色緋紅地瞟向國公府廖氏那一邊,儼然是暗示各家小姐,此事已是十之□了。
一旁的蘇芷蘭似是得了自家母親的暗示,笑盈盈地上前拉住如嫿:“你們都圍著林姐姐做什麼呢?弄得我這個最好的姐妹都上不去前兒了呢……”
眾家小姐見她這麼說,便對國公府的態度又明白了三分,當下便嘻嘻哈哈地散去了,蘇芷蘭拉著如嫿到了廖氏旁邊坐定,互相鑑賞起身上的首飾裝扮來。
如嫿和蘇芷蘭笑鬧了一會兒,似不經意地抬頭對著如箏露出一個示威般的笑,如箏看她得意的樣子,心中卻一絲氣憤也無,反而覺得十分諷刺可笑,便回了她一個淡淡的微笑,自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