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如此。這個訊息蔣立言也聽說過,現在大刮合併風,幾個學院合成一個大學,地委合到市委,這麼一合,兩套班子成了一套班子,人丁興旺啊!一進門兒,把蔣立言嚇了一跳,會議室裡已坐滿了人。正座上坐了文聯的領導,宣傳部江副部長也來了,門一響,投過來一片明亮的目光。他把頭一低,想溜到後面幾位男同事那裡去,不料王主席笑道:
“才睡醒吧小蔣,頭髮還亂著呢!”
這老頭兒!分明是在等著什麼,沒話找話說,卻偏以一種慈愛、關懷的口氣。
蔣立言只是“嘿嘿”,孰料還沒走到安全地帶,已坐在那裡的阿貴(此人寫詩,這是筆名)冒了一句:
“嘿!老蔣,這邊兒有座!”
很多人笑了,一片明亮的目光尾追過來,蔣立言“嗤溜”一聲,沒進黑腦袋之中。
過了一會兒,阿貴抻抻蔣立言的衣角,示意他看前面。這樣,一個頗秀氣的側影進入蔣立言的眼中,他正想“透視”一番,那人側了側臉。
面容清麗,目光明亮。
2、
蔣立言明白了那一片目光中的明亮,自己推門而入時的尷尬中,眾人投過來的目光,都是灰暗而平常的,只有一個人的目光是明亮的,而這一個人的明亮帶著大夥的都明亮起來。鏡子般光燦燦。蔣立言知道鏡子的明亮不足以修飾那種明亮,就象用目光明亮讚譽一位女性一樣不合適。但她卻是以一雙“明亮”的眼震住了蔣立言,也###眸善睞一詞更為妥切;蔣立言覺得她長得很耐看,那眉、那眼、那鼻,拼湊起來顯得那麼端莊、恬靜、聰穎,但不能直接地歸於豔麗一類。
這妞兒叫許寧娜,原地區文聯組聯部成員,其它不詳。
就是這些也是陳秋田告訴的。地文聯也好,市文聯也好,大家都是“這疙瘩”的人。蔣立言才分到這裡三個月,跟圈裡的人們還不熟,不比秋田和阿貴。市文聯裡他們三個年齡相仿、所寫體裁相同,所以很是相好。開完會聊了一會兒,還是女人——剛認識時
《青春雪》 第一章(2)
是鄭重地談過文學的,熟悉後就再也沒談過那玩藝兒,梁實秋說過:“男人的談話,最後不談到女人身上便不會散場。”秋田與阿貴都自責:同是文聯,又雞犬相聞,對一個這麼靚的(他們英雄所見略同)妞兒竟知之甚少,真是瀆職。
蔣立言一邊兒想著這些一邊兒和陳玲說話:
“我發現一到春天,女人們就都活了,滿街的淑女,滿街的誘惑。”
“你的眼夠毒的,可是長能耐了。”陳玲一直挎著他的胳膊。
“哪裡。不過也怪,原先沒遇到你時,是渴求異性,但還是正統的,現在焦渴解決了,卻仍是目不暇接,現在上升到欣賞的層次了。”
“你就象不穩定的原子,先是眼亂轉,後是腿亂顫,不定多咋就跑了。”
“哪裡。你還不瞭解我嗎,都老夫老妻了。”
“誰跟你老夫老妻了,你才到哪兒啊?”
“我現在已佔領了廣大的農村,下一步就包圍你爸媽這座大城市,不過這攻堅戰很不好打,花崗岩般的腦袋,說得就是他倆,老頑固、守著自己閨女不放的老地主。”
“別耍貧,一會兒到了家,你想想怎麼說吧,本來就對你沒好感。”
“哪敢啊,不過我一見他們就卡殼兒,就唯唯諾諾、奴顏卑膝……”
他倆走在去陳玲家的路上。
一進筒子樓的樓門就頓感陰冷,灰塵在射進來的光線裡舞蹈,樓梯窄而陡。中小城市有很多六層的居民樓,空間佔夠又不足以安電梯,陳玲的已經是退休工人的父母,帶著她們姐妹倆十幾年來一直很客氣地住在六樓。601的門關著,門上面倒立著一個斗大的“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