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針過去時,聽見肖沐對一眾侍衛道:“你們也是,都如何守衛的?這皇家禁苑,竟會發生這種事!”
他的聲音很大,眉宇間的神色宛如出鞘的刀劍。他本是親切而溫和的皇帝,對這樣的發火是極為少見的,於是眾人都被駭得噤若寒蟬。
狩獵結束了,因為穿針事件,肖彥沒獵上野豹子。眾宮人侍衛抬著戰利品上路,穿針坐在馬車內,正看見幾名侍衛抬著一隻四肢朝天的公鹿經過。那公鹿渾身抽搐著,背側被矛頭刺中直插鹿心,一縷血沫從嘴角流出……
她疲憊地斜倚在車框邊。
太陽慢慢往西邊移動,鼓號聲中,通往晉王府的道路重新肅穆起來。穿針挪了一下睏倦的身子,感覺身上、腳上、手上都是酸澀澀的疼,望簾子外已經看見了王府恢弘的門樓。
車軲轆聲停止了,好像前面的馬匹都停止了行進。隱約還有人的吵鬧聲,她驚疑地往府門方向望去。
府門外一抹粉紅的身影在閃動,那熟悉的人兒正在理直氣壯地跟守衛爭吵著什麼,此時肖彥已經下馬走了過去,門外的人都齊齊跪下了。
穿針的心裡驀地騰起一股暖流,她驚喜地喚出聲來。
“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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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面上的引線聽到呼喚聲,只掃了一眼,依稀瞧見穿針因步態微快略顯蹣跚的身姿,就羞澀地朝著肖彥垂下眉去。
“穿針引線……”站在面前的肖彥沉吟,看引線突地茫茫然抬頭,嘴角不禁挑起一絲笑意,“本王想起來了,你叫引線,可是來見你家姐姐?”
“線兒。”引線剛想回答,穿針又叫了她一聲,這讓她不情願地嚥了口。
肖彥轉眸對穿針叮嚀一句:“既是女眷進來,陳徽妃會安排的。”說完,回身朝侍衛示意,大踏步地進了府門。
穿針拉起引線,連聲問道:“你怎麼會來?家裡好嗎?爹的腿怎麼樣了?”
引線的目光一直凝住肖彥修長的背影,等那背影消失在府門內,似才醒悟過來:“我在家裡呆不下去了,出來找你躲些日子。”
“發生什麼事了?”穿針關切地問。
引線漫不經心地回答:“劉家想娶我,送了聘禮來。你知道爹一向貪財,竟然收下了。我不肯,爹說家裡已經有一個王妃了,不想再指望我了。我一生氣,對洛兒說去京城找你,就過來了……”
劉家是韓嶺村一帶有名的財主,引線不為錢財所動,穿針自然支援她。可是她進王府也不是長久之計,王府不會允許女眷隨隨便便地住進府內,其他的人又會怎麼看待?不知道引線對上次的事情是否還在耿耿於懷,可是她的心裡依然內疚,這次她做姐姐的得為引線的將來想得周全點才是。
引線見穿針沉默著,臉色就陰沉下來。
府門外驅車的、牽馬的、抬鹿的,又有宮人挽了步輦出來迎接各院的主子,場面一派忙碌。陳徽妃由侍女攙扶著,緩步朝姐妹倆走去。站在珉妃面前的那小女子身量苗條,五官精巧絕倫,一雙秋水明眸更是嫵媚動人,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天姿絕色。那套粉紅雖顯得她柳腰纖纖,因為粗廉反而俗氣了,讓明眼人一瞧便是村姑裝束。
此時她正衝著珉妃生氣道:“你不接納我就算了,我自己找地方投宿去,就是討飯我也不來求你!”
“我不是這意思,”珉妃好像很怕她,失去了往常的淡定,急急解釋著,“這裡是王府,不是自己的家,不能……”
“怎麼不是自己的家?”陳徽妃脫口道。
穿針見是陳徽妃,讓引線見了禮。陳徽妃打量引線,笑道:“幷州離京城遠著呢,你妹妹這趟來不容易,你做姐姐的理應好生招待才是。你那荔香院雖小,騰個廂房出來還是有的,等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