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麼了?”
隨著陳雋手上的力道,相黎的頭往後仰了仰,她的眉心也微微皺了一下。陳雋放鬆了手上的力道,相黎才恢復了原來的坐姿嘆道:“陳大人是很好的一面鏡子,讓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和殘忍。”相黎說話時,臉上已恢復了平和的微笑。只是,眼神中的資訊,還沒有完全掩藏起來。
陳雋手僵了一下,又換了一塊布巾,幫相黎擦著頭髮。擦乾之後,陳雋又額外奉送了幫相黎梳頭的服務。相黎有些心不在焉的悵然,竟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陳雋的服務。
幫相黎梳好頭,陳雋又梳好自己尚在滴水的頭髮,拿了剛下幫相黎擦頭髮的布巾攥了攥髮梢的水珠,放下布巾,批了件外衣。
做好這一切,陳雋才做到相黎對面正色道:“介意跟我說說我充當了怎樣的一面鏡子嗎?”
此刻的陳雋,沉靜穩重,與一直伴隨著他的倨傲和她偶爾故意做出來的委屈親暱,截然不同。
相黎心裡一驚,彷彿頃刻間明白了,這才是那個年輕尚書真正的一面。從容不迫、睿智穩重、光華瀲灩;比起那個總是作出高傲樣子的他,從根骨裡散發出一種傲然凜冽之氣,卻又被他自己很好的聚在了身周,讓人感到壓迫感,卻沒有真正的進攻。所謂威懾,往往比真刀實槍的攻擊更可怕,看著眼前的陳雋,相黎第一次明白了。
同時,相黎也明白了,這是陳雋的誠意。
相黎苦笑了一番,眼眶微微發熱開口道:“陳大人讓我看見了,我根本配不上姜漓的愛,哪怕他那份愛只是做出來的。
我對姜漓,因為早年的記憶,一直是逃避和推拒的。我一直說不恨他,可是,可能在我自己看不到的內心深處,我恨著他,並且,畏懼著他的力量,厭惡著被他如放風箏般牽著不能自由的狀態。
雖然,因為他長年的耐心和持續的表白、關心,我接受了他的感情,在一定程度上對他敞開了自己。
但是,我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他,哪怕一次,也沒有試圖走進他的世界。
本能的,我仍然厭惡著那個世界。
雖然,我在心中下了決心,如果他信守承諾,今生只愛我一人,只要我一個,我也願意放棄自由,在皇宮陪伴他。
但是,我心中仍把那看作了是我的一種犧牲。
我只是接受了他的關愛和束縛,但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他,並且,從心底裡厭惡著他的監視和束縛,卻連對他說明的勇氣都沒有。
我是一個自私吝嗇而膽怯的人,沒有全心全意勇敢地愛過。沒有資格說‘愛姜漓’,更加沒有資格言恨。”
陳雋沉默了片刻,並沒有動容之色地看著相黎開口道:“我能知道是我的哪一面讓你照見了這樣的自己嗎?”
一般人聽見相黎那樣深重懇切的自我批評,怎麼著也得習慣性的安慰兩句,說什麼“別妄自菲薄了,你哪有自己眼中那麼不堪?”,或者“其實你很好,都是對方不好”,這樣當事人此時根本聽不進去的話。
可是,陳雋,顯然是不具備一般人的這種習慣的。
雖然相黎並沒有期待著透過安慰好受些;可是,陳雋這絲毫不動容的反應,還是讓相黎噎了一下。這一噎,反倒是把她剛剛聚集的那種自責自怨的感傷情緒沖淡了許多。被一種彷彿對牛彈琴般的氣憤替代了。
相黎深呼吸了一口,平復了下情緒仍是透著一絲不悅道:“剛才,陳大人不是不高興了嗎?我想問您為什麼不高興,又覺得自己沒立場;可不問,心裡又難受,就如骨鯁在喉一般;但是,還是覺得開口問你呢逾矩了。覺得很苦惱,自己在心裡掙扎。掙扎著掙扎著,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姜漓,想到我從來沒有一次主動探問過他的事。
我以前一直覺得,既然他不說,那便是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