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一張丸子臉嚇得倒退了三步。
好在,那個小廝會游泳,冬天裡的池水雖是涼得刺骨,水中沒有了水草,她自己很快爬上了岸。
相黎在那個小廝離開後,又慢慢地走到了池塘邊,扶著吃水邊的柳樹往下看,泛著漣漪的池水中映出的仍是一張白白嫩嫩、胖胖乎乎,就像年畫娃娃一樣的丸子臉。相黎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還是一張丸子臉,不過,多了份表情——傻乎乎皺眉的表情,滑稽的樣子,宛如年畫娃娃的笑臉上疊加了林黛玉的愁容,類似於傳說中的“東施效顰”的效果。
這個時候,劉大夫縷著他那銀白的鬍子走近來道:“怎麼樣?對為師一百零八天的辛苦成果,還滿意嗎?”
相黎能說什麼,看到劉大夫雪白的髮絲和得意的笑容,她只能露出一個適合年畫娃娃的笑容道:“滿意,簡直太滿意了。先生真是神工鬼斧,化腐朽為神奇呀。”
劉大夫端著長者姿態道:“滿意就好,三年之內,保持著這個身形,要是少掉一兩,門規伺候。”
相黎聽了,腳下一軟,差點兒跌進池塘裡,苦著臉應了聲“是”。
相黎身體好了,兩人自然也要離開吳郡了,兩人去想繡坊的掌櫃辭行時,掌櫃的手中的算盤,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脫手落在了地上。上好的白玉算珠,碎了滿地。
坐在船上,鄉里看著劉大夫拿來的一大盒書信,想到大家看到她的表情,不覺也是一樂。
相黎與劉大夫到達籍家在錦州的別院時,守門的小廝,無論如何,就是不讓他們進門,言稱他當日目睹過小姐芳容,雖不是天香國色,但也是清秀佳人,絕不是她這種丸子臉的年畫娃娃可以冒充的。
至於劉大夫,那位小廝說,他雖未親眼見過,但聽聞小姐的師傅乃一代聖醫,未及不惑,烏髮俊顏,又怎會是一相貌普通的鶴髮老頭兒。
反正相黎對自己的丸子臉已經接受了(要伴著三年,不接受也不行),所以,對於小廝的話,她並不是特別在意。倒是小廝說劉大夫的話,讓她聽得心裡難受,畢竟,一夜白頭這種事,說起來有詩意,真擱人身上了,其實也不是那麼好看的。如果劉大夫容顏俊美,鶴髮童顏為異數,凡事有異則妖,多半會引來並非善意的側目;劉大夫中等身材,中人之貌,身形還偏瘦,雖沒有滿面褶皺,但是,一頭白髮,平白讓她看上去老了幾十歲。未及不惑,卻被人稱為“老頭兒”,他還沒有成親呢。
反倒是一向在乎自己姿態的劉大夫,臉上掛著長者睿智的笑容道:“如你所言,若我二人是假的,那必要扮的比真的還像。世間事瞬息萬變,數月之別,你家小姐為何不可由小豆芽變成小糰子?老夫為何不可烏髮變鶴髮?念小子無知,老夫不為難於你,快去稟報你家主人。”劉大夫說著,捋了捋鬍鬚,頭髮變白之後,他這個動作做得越發飄逸自如了。
小廝揉了揉頭巾道:“老先生說得也有些道理。只是,我家小公子陪朋友出門了,不到酉時怕是不能回來。小的一個守門的下人,實不敢未確定身份邊讓兩位入內,還望老先生見諒。”
劉大夫聽了,對相黎道:“既然人不在家,門又進不得,你留下一封書信,我們啟程吧。”
“再等等吧,先生。難得來一趟江南,我們總要帶些特產回去。錦州城繁華不亞於京城,我們好長時間沒有出門了,今日就在城中逛逛吧。”姜澈說了要在錦州等她,居然就真的丟下書院在錦州一待就是小半年,她不管如何,也不能辜負了他這份任性的等待。
“你身體剛好,怎麼能受得了街上的人群塵土?要等,就在這裡等吧。”劉大夫說完,讓車伕從車廂裡搬出了他們的行李,搬到了籍家別院門外的那顆大柳樹下,兩人一人拿了一個墊子,坐在了上馬石上。
黃昏時,姜澈和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