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霜道:“丕芝身手已得我真傳,我有心將她佈置在寇英傑身邊,見機行事,或有成功之機!”
鄔大野先是一怔,馬上又由不住點頭讚賞。
智多星許鐸道:“夫人妙算,確是高明,只是……”
沈傲霜道:“她以婢女身分進見,聽憑寇英傑差遣呼喚,於日常瑣碎之中,定有可乘之機!”
鄔大野撫掌道:“妙,這件事由戰姑娘去辦,的確合適,只是如何不讓寇英傑起疑,卻要事先加以研究才是。”
沈傲霜點頭道:“這一點當然是至為重要,不過,我確信丕芝可以勝任。”微微一笑,她目光轉向戰丕芝道:“你可願意?”
戰丕芝道:“只要能為夫人與本幫效力,弟子萬死不辭!夫人請關照吧。”
沈傲霜道:“很好。丕芝,你不要把這件事當成是小事一件,要知道這個姓寇的是個極不容易對付的人,一個不慎,可就會有性命之憂!”
戰丕芝道:“弟子知道。”
沈傲霜點點頭道:“你以迎賓閣侍女身分去見他,但要若即若離,這只是第一步,他如果拒之千里,這件事也就無可奈何,你須速速轉回,千萬不可強來,否則必然遭疑,萬無幸理!你須切記!”
戰丕芝素日對這位表姨娘言聽計從,知她處事條縷分明,心細如髮,聽她這麼說,對於那位寇英傑也就不敢再存絲毫輕視之心。
沈傲霜道:“我這裡有一柄斬金截鐵的匕首,你小心藏在身上隨時備用。”說罷探手入袖,取出了一口長僅七寸,黑皮薄鞘的小小匕首遞過去道:“這口匕首原是我師門之物,鋒利無比,任他有金剛不毀之功,亦可叫他濺血倒下,平時系在腕上,任何人也不會發覺。”
戰丕芝接過匕首,只覺得其刃身極薄,輕若無物,在黑皮薄鞘側留有四根細細皮索,供人捆系腕上,由於刃身極薄,系在腕上可以任意著衣,絲毫也不愁為人發覺,端的是一件殺人不見血的厲害玩意兒。在她接過匕首的同時,不知怎地,忽然她的心情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這件絕不輕鬆的大任務,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雙肩上。
戰丕芝現在看起來,確實十分酷似一個“女婢”了。
只見她手託食盤,輕移蓮步,腰肢款款地來到了迎賓閣,雖說是婢子裝束打扮,看上去依然是風姿不減,全身上下鮮豔明媚,纖塵不染,那雙俏麗的瞳子更象是無限情思的源頭,每一顧盼,即令人魂蝕魄銷。
這時玉兔東懸,一片月光照進來,映襯著這迎賓閣內外象是著了一層霜雪般的可人,幾隻燕子呢喃穿梭於雕樑之下,確是有說不出的詩情畫意。
穿過了懸有薄薄輕紗的月亮洞門,戰丕芝來到了雕砌得富麗堂皇的一道畫廊,一片清徹的笛聲傳自畫廊左側,傳自那個珠簾深垂的雅緻客房裡。
寇英傑一身雪白儒衫,面對著皎潔月光下的一片崎旋景緻,一笛在手,情不自禁的陶醉在自己吹奏的笛聲裡。那根五彩斑斕的七孔長笛,乃是他義兄朱空翼所贈,昔日在深山曠野,朱空翼常以此引發古人之思,排遣了許多空虛寂寞,如今寇英傑也同它昔日故主一般地偏愛著它。每當花月良辰,他總喜歡一笛在手,吹出他心裡的無限丘壑。每一次他橫笛在手,也都情不自禁地想到昔日的荒山相處、義結金蘭的拜兄朱空翼。
想到他亮節高風、義薄雲天的磊落俠風,那時,二人相處的種種情誼,也都會流過眼底,更加使得他對那個身世奇特貴為太子的一代奇俠,充滿了傾慕和無限感戴之情。
情發於衷,笛聲也就越加的動人,直趨於天人合一,物我兩忘的境界,感情在極度的昇華之後,他的情緒也就達到了新的水平。“眼前春色滿,心底故人思”,此時此刻,也只得以當空皓月,簷前燕子為知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