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狗!死狗!
苗苑憤怒地捧著碗打蛋白,下力極大,鋼質的勺子敲在玻璃碗上叮噹作響,楊維冬聽得心驚膽戰眉毛直抽,他嘆氣慢吞吞地說碗要破了。
你說什麼?苗苑惡狠狠地瞪著他。
楊維冬馬上搖頭,這個來自天府之國的男孩子身上帶著一種綠水青山的清澈氣質,脾氣很溫和,說話慢吞吞的,很得老闆的歡心,這年頭活蹦亂跳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小男生太多了,肯埋下頭認真做點事的人太少。
苗苑磨了磨牙,手上繼續用力,折磨她的蛋白和碗。
死陳默,爛陳默,可惡的死狗男人!!
苗苑悲哀地意識到他又在馴養她了,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固定的方式!!
和上次一模一樣,那個男人什麼都不說,他只是出現!
苗苑心想我又開始注意時間了,每天在晚飯之後開始心懷忐忑,我開始猜測他今天會不會出現,猜測他在哪一分鐘出現。我開始猜測他會在這裡停留幾分鐘,他會買什麼?是會改變主意還是繼續買同一個東西?
我真是個沒出息的女人,苗苑傷心的想。
我現在這樣算什麼?
陳甫洛夫的狗狗?
楊維冬憂慮地看著她,這個蛋白,快要被她打出泡了,她不是要做布丁嗎?……都快要起角了……算了,反正還可以拿來烤蛋白酥。
苗苑看到時間一分一秒地臨近節點,她的心跳在加速,掩飾不住的興奮期待與懊惱沮喪,終於,她憤憤然扔下碗衝出廚房,假裝整理貨架上的麵包。陳默看到苗苑今天居然站在店堂裡的時候眼睛亮了亮,那個瞬間,他竟然覺得緊張,好像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那樣膽怯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可望卻不可及,甜蜜的期待與苦澀。
陳默在推門時心想,我應該跟她說什麼?正常的開場白是否應該是……好久不見?
王朝陽熱情洋溢地招呼他,你來了啊,還是老樣子?我給你包起來?
陳默看著苗苑說,唔,好的。
苗苑鼓起勇氣轉身,成天吃一種東西不膩嗎?
陳默說還好,不膩。
苗苑於是不知道自己還應該要說什麼。
陳默付了錢,接過蛋糕盒子,看著苗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最近還好吧?
苗苑點頭笑,陳默於是也笑了,他說那挺好的。
苗苑仰起臉看著陳默的眼睛,黑漆漆的,帶著笑意很明亮,這店裡的天花板上裝了密密的小燈,此刻全都映在陳默的眼底,滿天繁星似的一閃一閃地發著光。
我仍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苗苑沮喪地想,為什麼人的眼睛不像小說裡寫的那樣刻著字,可以一眼就看出他心底的事?
陳默估摸著時間說我先走了,你晚上回家要小心點。
苗苑悶聲說噢。
回去的路上陳默車開得很慢,遠遠近近的車燈划著弧光一閃而過,他經過許多燈火輝煌的街口,他在想她果然已經不喜歡我了,她原來熱鬧得像一隻麻雀,可現在已經不想再跟我多說一句話。
陳默仍然在固定的時間出現,苗苑於是在等待的糾結中又多了一項糾結,那就是要不要出去跟他說幾句話。然而說什麼好呢?好像總是三言兩語就陷入冷場,苗苑憤憤然地鬱悶著。
幾周之後,陳默陪大領匯出差去下面視察工作,那些天苗苑越來越心神不寧,楊維冬擔心她把鹽當成糖揉到麵粉裡,一直小心翼翼地留心她。
苗苑在調製巧克力,加了足量的奶油和冰糖的巧克力泛著絲質的光澤,她用勺子舀起巧克力漿滴到大理石板上飛快地移動,楊維冬探頭張望一眼,依稀是個陳字,他皺著眉頭使勁地想大家認識的人裡面有沒有姓陳的,忽然想起他們家大老闆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