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潼慌忙低頭,齒關顫顫,道:“據禮部侍郎報,此行前來的使臣乃是南朝孟氏。太后娘娘心中不高興也是再所難免的。還望陛下做個定斷才是。”
“孟氏嗎?”瑾洵微微垂目思量,不禁唇角彎了個弧度。
南朝孟氏是帝朝世家的分支,孟氏宗家卻在帝朝衰落已久。瑾洵尚還記得,小時候跟隨孟氏宗家進過一次宮的孟扶蘇,現在回想起來,七年前聽聞孟氏宗家被無故血洗,孟扶蘇也不知去向。
沈默一陣,瑾洵緩緩抬眼,揉揉額角,道:“可知道使臣姓名?”
蕭潼忙道:“是,禮部已經呈上了,是孟氏宗家的少主,孟扶蘇。”
瑾洵眯眯眼,緩緩抬手盯著手上的琥珀黃扳指。
孟姓貴為皇姓,為避皇諱,非皇族之人自然不能擅用。孟扶蘇家能和皇室用同一個姓氏,還要從帝朝開國聖祖說起。
相傳,孟氏世家的家主孟宗是聖祖爺結拜的兄弟,二人一同打下天下,聖祖不惜賜皇姓與孟宗,還對孟氏皇族立下祖訓,不得斬殺孟氏族人,若是後世有後主對孟宗的後人起了殺心,孟宗可揭竿而起,不再效忠帝朝。孟氏子孫延傳百年,世代都為皇室拋頭顱灑熱血,赤膽忠心天地可昭。皇族與孟氏世家百年來相安無事,可是直到七年前,不知道是何人所為,孟氏一夕之間焚燬殆盡,成了當時禁令提起的秘辛。
想到這,瑾洵下意識的握住沈薇的手,抬頭瞟了她一眼,道:“皇后,關於帝朝和孟氏一族的舊事,想必你也聽說過。朕想,既然朕已經大婚,就要見見故人。皇后意下如何?”
沈薇有些懵,誠然,帝朝皇族和孟氏之間的牽扯,她確實也有聽聞,但是這其中的緣由,她也是水裡霧裡,瑾洵驀然問她這麼嚴肅的問題,著實讓她心中茫然。
見沈薇目光中有些迷茫,瑾洵輕聲呢喃道:“也罷。”轉而望著蕭潼,目光慣有的溫潤。“明日朕要陪同皇后回門,你且吩咐禮部尚書,若是使臣入城,暫且安置在太平館。”
蕭潼見瑾洵恢復平常,揪著的心算是踏實下來,這才躬身答應著:“諾,微臣這就去安排。”便退下去了。
待人去樓空,整個大殿只剩下沈薇和瑾洵時,沈薇才托腮望著瑾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道:“那孟扶蘇是何人?”
“朕方才不是說了?是朕的故友。”
沈薇努努嘴,道:“我不是說這個,七年前孟氏宗家一夜之間化成廢墟,他是怎麼逃走的?”
瑾洵有些出神的看著手上的琥珀黃扳指,鑲嵌其上的金水菩提通體溫潤。
“其實,三年前我在聖山從化毒池中將你和赫連郢拉上來後不久,便從貼身侍衛秦焱那裡得知扶蘇還活著的事,也知道了那場血洗,是母后安排的。”
沈薇驚訝的下巴差點掉下來,只覺得外表慈祥可親的太后,一夜之間將上百條人命斬殺也夠蛇蠍心腸的。這宮中看來果然如瑾洵所說,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回過神來,沈薇更是疑惑,“誒?”
“怎麼?”瑾洵只悠悠的看著沈薇,問道。
沈薇板正了臉色,道:“聖祖爺不是立下祖訓,你們皇家不能斬殺孟氏後人麼?那為何戚太后還要……”
“功高震主,權高不臣。這話,皇后可是聽說過?”
沈薇自然知道,瑾洵這樣一說,不用解釋,她也知道戚太后為何要將孟氏斬殺乾淨了。
“何況,母后做事向來有自己的考究,凡是威脅到她的人,就連一個畫畫的蘇西水都不能放過,何況,是孟氏。”瑾洵冷冷的站起身來,重重的揮揮袍袖,哼了一聲。
何所謂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的過活,沈薇眼下只怕是沒有最瞭解,只有更瞭解了。瑾洵能在這樣的太后手底下活命,已經很是受了親生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