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他?也許吧……壓根我就是個自私的主兒,自己都愛不明白了,還有什麼資格愛別人。
國航。上海到東京大概兩個小時五十五分鐘,可是我卻用了兩年才到達這塊土地。一等再等的理由很簡單,我期待一個與我真心相愛的人一起攜手走這段路。
成田機場。我看到了楊卉,就是酒館的老闆娘。她緊緊的擁抱我,像是許久不見的朋友。
“好久不見。”我抱著她,有種朝花夕拾的模糊感。
“好久不見。”她拍著我的背,那種憐愛讓我說不出話。
楊卉還在開酒館,只是這一次設在了她原本逃開的土地。
“為什麼逃?”
“因為我愛上了一個有家的男人。”楊卉端起杯裡的酒一飲而盡,輕輕的笑了笑。
“走了就能忘了?”我傷感的也喝了一杯,這一次卻有些辣。
“忘不了,所以回來了。起碼守著這塊地,還知道我和他都活在一同個城市裡。”想起顧青城,我的淚在眼圈打滾,她只是笑著幫我抹了把臉。
“有些愛是實現不了的,但是卻愛了。愛了就愛了,遺憾嘛,那是另外一回事兒,想的太多隻是自己和自己過去而已。女人嘛,到頭來還是要找個知疼知熱的才好。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楊卉嘆氣,酒精瀰漫在空氣間。我該是多久沒喝過酒了,怕喝了之後會哭會難過,這次竟這麼悄無聲息。
“你,打算一直這樣?”我問。
“不啊,我沒遇到合適的,遇到了,我就嫁人,做個老新娘。”楊卉灑脫不羈,看著我的時候眼光帶著希望,這種感覺真好,那種閃亮亮的眼神很漂亮。
那夜東京飄小雪,我和楊卉窩在一張羊絨毯上聊著分別之後的事。無限繁華的夜色徒然添了幾許淒涼。燈火再輝煌又能怎樣,最後還是要回歸於柴米油鹽的,而這一切,冥冥之中,我心中早該懂得,顧青城就是那個我想躲也躲不掉,想忘也忘不了的人。手腕上那個小十字架冰冷的切割著我的面板,苦苦的低語著這一年午夜夢迴的驚愕和痛苦。我迷糊的伸手,雪花入手即化,消散無蹤。
兩天後,我揮別了楊卉,踏上了去秋田縣的旅程,她拖了一位上海舊友和我同行,原因是酒館離不開人,而我的日語和英語又蹩腳的厲害。雖然和那位上海男人聊天甚少,但是他也算細心,整場旅途並不是太漫長,新幹線穿梭在無限蔓延的白色裡,雪越下越大,記憶越來越深,我開始看不清前方的路,心也隨之迷失在這片雪海里。
三個多小時,秋田縣仙北市。
這場雪來勢洶洶,我住進賓館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站在部屋(房間)的門欄處發呆,空蕩蕩的房間……我還是來了,一個人,沒有顧青城,沒有李志宇,沒有愛情的來看田澤湖。楊卉的舊友想得很周到,安排我住在乳/頭溫泉鄉的TAENOYU(妙及湯)。這裡房間的型別不多,我選擇了紅葉館。那裡清靜,只是有些涼,冬天特有的涼。我換上李志宇的襯衫,心裡帶著一種莫名的失落。一年而已,這件襯衫不知道陪我輾轉了多少個城市。習慣真可怕,三個月的夫妻而已,我已經開始離不開這種溫暖。
那夜,我看著天空漸漸昏暗,又看著它慢慢灰白,最後幻化成為銀裝素裹的世界。我站在田澤湖邊的時候居然沒有興奮,心情平靜的如同靜謐的湖面,滿眼是淚的望著一片虛幻的藍。天空的雪停的很是時候,我握著單反相機邊笑邊拍風景,拍著拍著又開始流淚,擦乾淚之後又笑。
“你就那麼喜歡田澤湖,喜歡到哭?”
“喜歡!”話一出口,我便愣住了,眼淚婆娑的碎在臉頰,顫抖中我緬懷著身後的聲音。
“用我幫你拍照嗎?”我背對著他站著,一遍一遍的聽到戒指在風中發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