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妮莎是個在倫敦待了太久的人,她的周圍淨是一些爭名逐利的冷血分子。然而,若瑟琳根本是個天真的姑娘,要她冷血一點那是不可能的,她太信賴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教人吃驚的一點是,她真的愛著樓上那垂死的人。
而公爵聘請溫妮莎來,正是為了這生死的一刻。他在這一、兩個月就做好各項措施,賣光了一些額外的產業,把錢匯到國外去,然後他又購買各種旅行所需的裝備。若瑟琳唯一得做的事,就只有離開而已。
愛德華·芙藍明會如此安排,完全是為了避免若瑟琳被他的法定繼承人壓迫之故。他希望若瑟琳能擁有他全部的財富,享受她的人生,他不願意把自己的金錢白白送給他那貪心的繼承人馬裡司·芙藍明。
因此,在新任的伊登公爵就位之前,若瑟琳就得離開,否則,她將難逃馬裡司日後的掌握。
然而,若瑟琳一開始就反對她丈夫的計畫,她像個小孩子畏怯著未知的事與物;而且,她根本不認為自己在馬裡司的掌握之下將是如何的危險。不過,溫妮莎能瞭解這種危險。
“夫人?”管家在走道上出現。
管家又叫了一聲“夫人”,她才夢遊般的清醒。在管家身旁的是大夫,大夫臉上的表情使人一目瞭然——公爵是熬不過了。
“還有多久?”若瑟琳低聲的問。
“就在今天晚上了,夫人。”老大夫回答,“我很抱歉。我們早知道這是時間的問題,他早晚……”
“我現在可以見他嗎?”
“當然,他要見你。”
若瑟琳點點頭。這一年來,她學自她丈夫的是一種自信的態度與堅持一種高貴的平衡。她不能哭,不能在下人面前哭,不過,當他們獨處的時候……
他才五十五歲而已。那頭棕色頭髮也才在四年前變得有些灰白;四年前,若瑟琳第一次在她父親的馬場見到他。之後,他們就成了忘年之交了。
她父親一過世,愛德華立刻為她而去,他提出一項她所無法拒絕的建議。當時,大夫已經告訴他,他的生命只剩下幾個月了。他想娶她並非基於生理上的需求,他只是想擁有一個伴侶,一個朋友,一個能在他離開人間時為他流幾滴眼淚的人。他是有一些朋友,然而都只是泛泛之交。
他喜歡對她說,她給了他多活一陣子的理由。若瑟琳也很感激他所賜予她的,他像個父親、像個兄長、像個朋友、英雄,他幾乎成了她生命中的一切,然而,他無法成為她的愛人。
愛德華在很久之前就失去效能力了。然而,身為一個十八歲的純潔新娘,她對他並無遺憾,她甚至不覺得她在某方面有所缺憾。她就是那麼單純的愛他。
結婚之後,她享受到他全心的關愛與呵護;他使她擁有截然不同的生活,那是華麗的、奢侈的。現在,她又將面臨一種新的生活旅程,而他竟無法再領著地前行了。
天!她該如何面對失去他的日子呢?
她輕聲的步入他的臥房,他就躺在那大床之中悄悄的等著她接近。
他的眼神已黯淡,生命力似乎已經消失殆盡;那原本還算健康的臉色現已蒼白,蒼白得教人心疼。
“別這麼悲傷,親愛的。”
連他的聲音都不再相同了。天!她如何能保持平衡的與他訣別呢?
她握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然後,她溫柔的吻了他的手。他虛弱的泛出一絲微笑。
“我沒辦法,”她低聲的說。“我很悲傷,愛德華,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你一直都太真實、太無法偽裝自己了,這是令我愛慕你的美德之一。”他原想微笑,只可惜,他力不從心。
“你很痛嗎?”她猶豫的問。
“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