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一見面小櫻臉上浮現出的膽怯的神情,微微刺痛了雁夜的胸膛。
事到如今雖說是沒有辦法,可是自己竟然成為了令小櫻恐懼的物件,這件事對雁夜來說很痛苦。
“喲,小櫻。——你嚇了一跳吧?”
“……嗯。臉,怎麼了?”
“啊。有點小問題而已。”
到了昨天左眼的視力完全消失。和壞死的渾濁白眼球一樣,眼部周圍的肌肉也完全麻痺。眼瞼和眉毛也不能動彈,大概左半臉已經呈現出了死相吧,就像假面一樣僵硬不動。在鏡子裡自己看都要被嚇一跳,更何況小櫻呢。
“還差一點點,好像要輸給身體裡的‘蟲子’了。叔叔沒有小櫻能忍耐啊。”
本來想苦笑一下的,可是好像又變成了令人恐怖的神情,小櫻更加害怕了,甚至縮起了身體。
“——雁夜叔叔,你好像換成另外一個人一樣了。”
“哈哈,也許是這樣的吧。”
用乾澀的笑聲掩飾著含混過去。
“——小櫻,你也是哦。”
是啊,雁夜在心中沉痛地說了一句。
現在改姓間桐的小櫻也已經完全變成了和雁夜所認識的小櫻完全不同的少女。
像人偶一樣空虛昏暗的目光。那雙眼睛裡喜怒哀樂的感情,在這一年來從來沒有見過。曾經跟在姐姐凜後面像小狗一樣嬉戲的天真無邪的少女面容,早已經蕩然無存。
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這一年來,為了成為間桐家的魔術繼承人,想想小櫻所接受的殘酷教育吧。
確實小櫻的肉體具備成為魔術師的良好素質。在這點上要比雁夜還有他哥哥鶴野優秀的多。但是,那畢竟是適合遠坂家的魔術素質,和間桐家的魔術有根本上的差異。
為了讓小櫻的身體適合間桐家的魔術,需要進行調整。這個作為調整的處理,就是在間桐家的地下蟲庫中,日夜進行以“教育”為名的虐待。
孩子的精神是不成熟的。
他們既沒有堅定的信念,也沒有把悲嘆轉化為憤怒的力量。面對殘酷的命運,沒有人提供給他們以堅強的意志面對的選擇項。豈止這樣,孩子們由於還沒認識到人生,所以連尊嚴和希望這些精神也還沒有完全培育好。
因此被迫到極限的境地時,孩子比大人更容易封殺自己的精神,封閉自己的內心。
由於還沒有體會到人生的喜悅所以可以放棄。因為不明白未來的意義所以可以陷入絕望。
像這樣,一個少女怎樣由於虐待而逐漸封閉了自己內心的過程,雁夜在這一年間不得不親眼目睹。
一邊忍受被身體裡寄生蟲不斷侵蝕的劇痛,一邊忍受比這更厲害的吞噬心靈的自責之念。
小櫻的受難,毫無疑問原因之一在於自己。雁夜詛咒間桐髒硯。
詛咒遠坂時臣,同樣的把這份詛咒加諸於自己身上。
唯一,可以稱之為安慰的是——像人偶二樣自閉的小櫻,只有看到雁夜的時候沒有什麼戒心,遇到的時候還會說幾句天真的話。那是同病相憐之情,還是當她還叫遠坂櫻的時候所結下的情誼,不管是二者中的哪個。這個少女是把他當成和髒硯、鶴野這些所謂的“教育者”不同的存在的。
“今天我啊,不用去蟲庫了。因為那兒好像有更重要的儀式要舉行,這是爺爺大人所說的。”
“啊,我知道。所以叔叔今天和你換班去蟲庫。
聽到雁夜的回答,小櫻好像在窺伺他的表情似的歪了歪頭。
“雁夜叔叔”你要去什麼遙遠的地方嗎?”
透過孩子特有的敏銳直覺,小櫻好像已經覺察到了雁夜的命運。
但是雁夜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