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近了，那個老人站在石嶼身前打量了許久，才低下頭，輕輕嘆息一聲：
&ldo;不是啊……果然……果然啊……&rdo;
老人坐在水池旁，以指尖點了一下水面，水中那木蘭色硃砂點的魚紛紛遊來，繞在老人的手指四周，拍打著魚尾。
&ldo;你是誰？&rdo;石嶼猜出眼前這個老人許是非人之物，自己應是被他弄進這裡的。
&ldo;我啊，&rdo;老人緩緩抬起頭看向石嶼，&ldo;我不過是一個老樹妖罷了。&rdo;
石嶼指向院外那棵娑羅棉樹：
&ldo;你原本是那棵神樹麼？&rdo;
老人扭過頭看向石嶼指的方向，而後那臉上的皺紋更加深了一些，老人低笑道：
&ldo;什麼神樹啊，我不過是一劣妖，可從未想得仙。&rdo;
石嶼坐到老人身側，看向池中魚，現下明明是自己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可心中卻未有絲毫不安，大約是覺得眼前這自稱為妖的老人不會傷人吧。
&ldo;你在找人麼？&rdo;石嶼想到之前自己腦海中聽到的老人的話語，便開口問道。
&ldo;我在等人，&rdo;老人的手指微微離開水面，&ldo;你的氣息和這裡相合，我還以為是他回來了。不過既是來了，也是緣，你可願陪我這老妖說說話？&rdo;
石嶼點點頭。
老人的手在水面上一寸高度的位置遊劃而過，水面上竟是漸漸蒙上霧氣，而後池中竟出現了完全不同的景色。
水中出現一人，身披袈裟，眉心一硃砂點，雙眸微微闔起，似是正在唸經。
&ldo;你可知這本是誰的住處？&rdo;
石嶼搖搖頭。
&ldo;以前啊，這有個和尚，自名肉齒，就是水中這人，&rdo;老人像是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笑了笑，&ldo;明明是個和尚，但倒是比那些俗世之人長得好看，那陣還有好些姑娘，打著祈願的藉口來偷偷看他。&rdo;
&ldo;草木樹幹化妖不比那些活物，我吸天地精華百年，又恰逢戰亂時，樹下埋過不少亡人，我吸了他們還未散去的魂魄，這才化了妖成了形。&rdo;
&ldo;這銷樟院建起時，我本是想乾脆施些法將人趕走的，畢竟我本為樹不可移遠，若是有人長期住在我側，還是挺麻煩的。&rdo;
&ldo;可當他一身僧袍向我走來，撫上我的樹幹，闔眼輕聲道：&l;我知你為妖，若有一日你願入輪迴了，我可渡你，我來此也只圖清淨，不會擾你&r;。&rdo;
&ldo;我聽過人間太多聲音，痛苦，離亡，歡喜，慾念，可唯他這般的，我卻是第一次聽。沉靜而透徹，像極了那一池水。&rdo;
&ldo;說來他也是個怪人，為僧卻不憎妖鬼之物，還經常會將一些小妖收入他的院內，他也絲毫不嫌厭煩地去講化那些頑劣之物。其實他明明可直接收了他們強行將他們渡入輪迴或是打散他們形魄，讓他們消失於這世間。&rdo;
&ldo;可他卻從未那樣，只是給他們講那些你們人才懂的道理。&rdo;
說著，水面上的畫面又變了，剛剛那位僧人坐在唸珠站於院中，身側圍繞著些非人之物。
&ldo;他救人，救物，救妖，救鬼，當時這方圓百里，這銷樟院簡直成了那些妖物最喜歡聚集的地方。&rdo;
&ldo;有些小妖啊，就是好奇，想來瞧瞧他，聚在院外唧唧喳喳的吵得我都心煩，他那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