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蔓拿起書念,“秦始皇是秦時的王,秦時的王不是隻有秦始皇……”
秦準一開始只是嘴角可疑的抽(蟹)動,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程蔓知道他在笑什麼,心中亦有些羞惱,暗想這人怎麼這樣,就是讀不好才要他教——也不知給她留點面子。
好不容易他止住了笑,清咳了聲,修長優美的手指伸過去指了指適才她讀的那句,抬眼看向她,那雙勾人的眼睛裡仍閃動著笑意,他道,“這個‘秦’念‘qin’,沒有後鼻音,別咬著舌頭念;‘始’念‘shi’,要加捲舌音的,還有‘時’,不念‘絲’……”
就這麼個短短一個句子,居然都能念得如此七零八落亂七八糟,真叫人心生敬佩。
奈何程蔓有多厚臉皮,這回到底有點撐不住了,臉隱隱燒得厲害,好似連耳朵根都燒著了,她掩飾性的乾咳了聲,狀似忍辱負重般嘆了聲道,“師兄你想笑就繼續笑吧,笑完您老繼續教。”
她明顯非常尷尬,又因面板白皙透析,那粉色的紅暈便張牙舞爪的顯了出來,灼灼桃夭,加之她那一低頭,露出纖細美好的脖頸和小巧白皙得幾近透明的耳垂,竟是說不出的動人。
秦準心底微微一癢,好似被什麼撩撥了卻又抓不住般大腦空了一瞬。這一刻他腦海莫名想起曇花一現的典故,彷彿萬物皆不在,只餘那花開盛世的殘香,叫人驚豔卻無法長留。
商學院傳統向來古怪,大四了仍要學習語文,那德高望重聲名遠揚的商院院長說了,如要從商便要做儒商,多學習點老孔孟總是沒壞處的。
秦准將語文課本翻開,目光隨意的翻了幾頁便停了下來,將書遞給她道,“依你的水準還沒到念繞口令的程度,不如多念些詩詞,”說著,似笑非笑的,“也好內外兼修。”
程蔓沒理會他話裡的調侃,裝作沒聽懂點頭稱是。
書翻開的那一頁是首詩,《出塞》。程蔓記得以前是學過的,卻只隱約記得第一句是“秦時明月漢時關”。語文並非她的強項,之所以還記得是因為高一時鬧過的一個笑話。
理科班的學生對語文多數不大上心,那日的語文課她坐在底下藉著高高疊起的課本的掩飾埋頭演算數學題,不料被眼尖的語文老師瞅到,那地中海小老頭大概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便點起了她,隨口就指了剛學不久的古詩問:“‘秦時明月漢時關’的下一句是什麼?”
她正在攻克一道困了她多日的難題,眼看就要解開了,被點名站起來時大腦還是昏沉沉的充斥著各式公式和希臘字母,眼見那小老頭臉色不對正欲發作,便想也沒想就答,“不破樓蘭終不還!”言之鏗鏘有力,字字如珠落玉盤。
教室安靜了起碼有半分鐘,旋即爆發鬨堂大笑。
好一個不破樓蘭終不還,多有意境多押韻啊。
小老頭本來想借著這個機會殺一儆百的,沒料到臉沒繃住,也讓她給逗笑了,搖晃著腦袋語帶調侃與無奈的道,“你啊,倒是‘不破難題終不還’”,這事兒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但這件事造成的影響還在。第二天程觀越與她一同上學時,半途突然停下來,悶不吭聲地仔細盯了她老半晌,最後笑起來道,“秦時明月漢時關,不破樓蘭終不還?”
那日的陽光真是好得過分,耀了清冷少年的笑顏,紅了女孩兒的臉。
……
兩人上午都有課,七點半時程蔓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抬首道,“快上課了,今天我就不打擾師兄了。”狀似不經意的翻開扉頁草草掃了一眼,說著,將手中的書遞還回去。
她笑得非常誠懇恭謹,像某種沒有利爪尖牙的無害小動物,一雙眼睛烏黑髮亮,看著他,像極了清晨染了水霧的黑珍珠。
秦準從草坪上站起來,低首拍拍身上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