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
春光穿透層層雲團灑落下來,給夜雨過後的長安城披上了澹金色的紗衣。
慶陽宮。
慶陽殿下身著鳳冠霞裳,微倚凋欄,翩然獨立,狹長的鳳眸中綻起漣漪,遙望南方。
少頃。
清澈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黑點,仔細一看,竟是一隻文力凝聚的飛鶴。
它於長安宮上空稍稍盤旋,好似找到了目標,朝著慶陽宮的方向急速墜去。
待至殿宇附近時,這隻由南往北、連夜飛越了數千裡土地的文鶴便四分五裂,化出了一個個金光字元灑落下來,映入了慶陽殿下的眼眸裡。
慶陽絳唇微微勾起:“不愧是本宮看上的男人!”
收到李諾的飛鶴傳書後,她的心總算踏實了。
“殿下,大長公主還在客殿等著呢,奴婢該如何回她?”
小鄧太監疾步走來,臉上佈滿了焦急之色。
太平公主也不知發什麼神經,來了慶陽宮可就沒回去,他陪了太平公主一天一夜了!
不過太平公主倒也沒有吵鬧,完全收斂了性子,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在客殿裡等著。
然而越是如此,鄧太監就越感覺心驚膽跳。
太平公主平日裡有多撒潑,多強勢,作為宮裡人,他能不知道嗎?
那位鄭駙馬爺可是被欺負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都已經成了長安權貴階級茶餘飯後的笑料了。
但今日太平公主卻一改往常的脾氣,這就讓人感到意外了。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小鄧子生怕太平公主會做出什麼一發不可收拾的事情來,所以只能親自陪著盯著。
慶陽公主卻不以為意。
她輕啟檀口道:“告訴她,李子安能饒趙權一命,但江南百姓可無法饒恕他所犯的滔天罪孽。通敵,叛國,應天府趙家當滿門問斬,誅九族!”
“啊這……”
小凳子難以置信。
若真這麼傳達的話,太平公主還不直接發瘋?
慶陽微微嘲諷道:“你去傳話便是。記住,一個字都不能漏……本宮這位姑姑,年紀大了,聽說近日還開始吃齋唸佛,脾氣也應該有所收斂,斷然不會像潑婦一樣大哭大鬧的。”
“奴婢遵命……”
小鄧子邁著小碎步退去。
不過他也是留了個心眼,這萬一太平公主發起瘋來,他可兜不住哇……於是便叫了幾個侍衛隨他一起過去,這人多力量大,也好有個照應!
嗯,絕非他貪生怕死。
少頃。
小鄧子邁著小碎步走入客殿,雖然太平公主不是他的主子,而且還因年前犯了事而被皇帝奪了公主的封號,但畢竟是皇家的血脈,他可不敢放肆,這一進來就立刻行禮。
太平公主見狀急忙朝他擺擺手:“免禮,小鄧公公,慶陽那邊可有鬆口了?”
畢竟有求於人,太平公主當然不會繼續端她的公主架子。
她提起長裙,急忙朝著鄧太監走去,蒼白憔悴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希望。
這模樣,看上去倒很是可憐。
高高在上的大長公主呢,而今卻跟他一個奴婢這麼地討好著。
小鄧也是有些於心不忍,但慶陽公主的意志,他可不敢違背,便咬咬牙,複述了殿下剛才的話。
“慶陽……當真這麼可狠心?”
眼中唯一的希望之火熄滅,太平渾渾噩噩地就朝著地面倒去。
鄧太監急忙將她攙扶到椅子上,擔憂道:“大長公主,可要喚御醫?”
太平公主不能在慶陽宮出事,他可吃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