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遮天蔽日的箭雨,戛然而止。
除了滿河的血水和屍首之外,鮮卑軍始終沒有越過河面的一半。
不過任誰都知道,這只是試探性的進攻,本質上來說,這些人本來就是用來送死的,藉此來試探對岸的虛實。
只是對岸防守力量大大地出乎了鮮卑人的預料之外,萬鈞連弩恐怖的攻擊力給鮮卑人帶來夢魘般的震撼。
闕機騎著馬與軻比能會合,他的雙唇抿著,狹長的眼眸裡閃爍著幾分不安,靠近了軻比能,道:“他們的弩箭為何如此犀利?不成,許多將士已經膽寒了,假若再不趁勢將對岸拿下,一旦成了疲兵,拿不下這裡,我鮮卑族恐怕就要步匈奴人的後塵。大單于,事到如今已是無路可走,唯有拼死向前。”
他冷冷一笑,又接著道:“不必再試探了,也不要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現在就強攻,押上所有的人馬,集中軍中所有的大盾,讓持盾騎兵在前,全軍全線突擊,只要有人登上河岸,你我便可大獲全勝。”
軻比能此時也咬咬牙,道:“好!”
他高高地揮起了手。
身邊的傳令兵們看到了他的動作,立即策馬傳達了軻比能的命令:“大單于有令,持盾騎兵在前,餘者在後,全軍強攻,各部聽令,齊頭並進,拿下對岸。”
強攻是最蠢的辦法,不過眼下卻也是最聰名的辦法,數萬的大軍一起押上,對方的弩箭縱然再犀利,只要能堅持,只要有人衝上對岸,即可大勝。
鮮卑軍的人數是關上之人的十倍之多,所謂‘以吾之眾旅,投鞭於江,足斷其流’,軻比能並不愚蠢,他決心直接就決出勝負。
“嗚嗚嗚……”沉重的牛角聲響起。
隨即,鼓聲傳出,聲震九天。
早已擺好了陣容的鮮卑軍開始前進,黑壓壓的一片壓可上去,兩翼是來回呼應的騎兵,前頭乃是持著皮盾的騎兵,中間是烏壓壓看不到盡頭的軍馬,滾滾向前,呼嘯而來。
防禦工事裡的弩箭手看到這樣的陣勢都不免嚥著吐沫,這樣的陣容實在給予了他們太多的震撼。
與此同時,仇水河的對岸,一個個快騎高聲激勵:“大單于有命,公孫白小兒欲滅我鮮卑族,今日若不踏破漢營,他日必被步匈奴人的後塵,舉族皆滅,今日若是能踏平對岸的漢營,公孫白便大勢已去,無力迴天,我等便可舉兵南下,水草肥美的河套草原,富得流油的幽燕平原,無盡的財寶,無窮的富貴,數不清的漢人美女,都是我們的!殺,殺……殺到對岸去,踏平漢營,殺出鮮卑族的榮耀,殺出鮮卑人的興旺!”
在這無比激昂而慷慨的喊聲之中,二十餘萬鮮卑人炸開了鍋,開始策馬狂奔,甚至有人想突破前沿的箭陣,搶先拼殺。
在隆隆的鼓聲之下,對岸上固然已經再次萬箭穿空而來,卻彷彿那弩箭的聲音已被壓制,所有人像是發瘋了一樣,迎著弩箭,猶如一隻只餓狼,高舉刀劍,踏著河水,縱馬蜂擁向前。
這樣的場面,即便是趙雲也不由倒吸了口涼氣,他眯著眼,迎著呼呼的冬風,凜然不動。
然而再悍勇的鮮卑騎兵,終究是血肉之軀,上萬枝弩箭,一波接一波的傾瀉而出,漫空如同蝗蟲一般,振羽飛向敵軍。
這一刻,仇水河成了屠場,成了人間地獄,生命在此刻變得無比低微,如同草芥一般,兩岸計程車兵都全然發狂了,拼死而戰。
河面上一個接一個的鮮卑軍倒了下來,卻依舊前赴後繼的向前衝,在這種環境之下,鮮卑人忘了死亡的恐懼,忘了躲避那恐怖的箭雨,只是麻木的,本能的向前衝,到後來,甚至有人舉著同伴的屍體作為擋箭牌。
一時之間,河面之上,人仰馬翻,屍體密佈,只是這一些便如大海中的點點浪花,和這烏壓壓的大軍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