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大手緊緊地鉗住了我的脖子。
飯盒裡裝滿了精心鋪放的杜鵑花。
代表飯的部分是白杜鵑,正中間則由紅杜鵑揉起來,充當日丸便當中間的梅乾。公園裡盛開的其他花朵、樹葉、各種各樣的草,則代表菜,五顏六色地排列在裡面。簡單來說,就是扮家家做的那種便當。
&ldo;你到底想幹什麼?&rdo;
叔叔問我的這個問題,幾十分鐘之前我也問過芙美子。將我吃完的飯盒洗乾淨後,她就開始往裡面裝杜鵑花。
&ldo;哥哥,把這個拿去給那個爺爺。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rdo;
又是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我雖然這麼嘟囔,但還是答應了她。那時候芙美子的表情相當認真,我無法拒絕。
&ldo;搞這無聊的惡作劇,長大了不會有出息。&rdo;
叔叔的聲音越發激昂,鉗著我脖子的手也加上了力道。我不由得向後躲,肩膀也縮了起來。
&ldo;等一下,哥哥。&rdo;阿姨尖聲叫起來,&ldo;這個……是花花飯啊!是喜代美小時候經常做的那個!絕對不會錯!用紅色杜鵑花作梅乾,這是那孩子最拿手的。把櫻花樹葉撕碎了當小菜,也是那孩子發明的。&rdo;
只見那乾瘦的老人手捧飯盒呆呆地站著,兩隻手抖個不停。
&ldo;真的……看,你們看。筷盒裡的兩根樹枝,長度一樣。手握的地方,還專門摳掉了樹皮,就跟花紋一樣……喜代美以前總是這麼做。&rdo;
說著,老人拿起樹枝,像拿筷子似的一開一合。
&ldo;那孩子小時候,只要一起去公園,總是叫我玩這個。&rdo;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用樹枝利索地夾起白杜鵑,做出假裝放進嘴裡的動作。
如此說來,芙美子從小就喜歡用花草玩過家家。繁田喜代美小時候一定也是這樣吧。
&ldo;啊啊,真好吃!&rdo;
老人的下巴動了幾下,彷彿真的在嚼,還誇張地做了個吞下去的動作。逼真的演技就好像他真的在吃飯一樣。
&ldo;爸爸,那孩子一定是在擔心你。她希望爸爸好好吃飯,在那個世界也擔心。所以,肯定是她讓這孩子拿便當來的。&rdo;
&ldo;是這樣嗎……啊,肯定,肯定是這樣的。&rdo;如此說著,老人又假裝吃下了一口花花飯。
伴隨著用力咀嚼的節奏,他骷髏般深陷的眼窩裡滾出大顆眼淚,兩滴、三滴,落在花花飯上。
&ldo;哥哥,送這個包袱來的姑娘……啊,等一下!&rdo;看著老人表演,幾乎快哭出來的阿姨抬起頭,像是要問些什麼。
但那句話我只聽到一半,趁著鉗住脖子的力道略有緩和,我飛快地甩開叔叔的手,頭也不回地衝出小門逃走了。
【第八話】
&ldo;真是的,我可遇上了不少麻煩呢!&rdo;
我一口氣跑回公園,把事情從頭到尾跟芙美子講了一遍。
&ldo;對……他做出吃得很香的樣子……嗯……&rdo;
我想芙美子一定也很想看看那場面吧。
&ldo;不曉得那個爺爺今後會不會好好吃飯,但我覺得……不,你心中那個喜代美要表達的意思,我絕對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