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給奶奶換尿片時,從來不讓我和弟弟看。大概是覺得奶奶很可憐,而且對小孩子來說也不太好吧。
現在有各種各樣的老人護理專用產品,但在三十年前,可沒有這麼多方便的東西。所謂的尿片,也是把以前用過不要的布料拿出來改做而成的。由於沒有人來幫忙,所有的重擔都壓在媽媽一個人肩上。
而且在我家,還有一個人也需要照顧,那就是我爸爸。
幾年前,爸爸在一次工作中從樓上摔下來,摔壞了盆骨。那之後,他的右髖關節就一直行動困難,幾乎無法移動。
醫生建議他使用柺杖,但他不願意,所以總是像個鐵皮機器人一樣,搖搖晃晃地小步走著。敲敲釘子之類的活兒還能幹,但是要用到腰的活兒,或者要搭著梯子做些靈巧的工作,那就不行了。所以他才更要招呼工人來吃飯喝酒,以維護他作為老闆的顏面。
我突然想起來,那個妖精生物還在書桌上面呢。
媽媽雖然沒有爸爸那麼愛嘮叨,但也不贊成我擅自養寵物。我在心中祈禱,那個瓶子千萬不要引起媽媽的注意。
唐突地,我想到那生物在我掌心留下的觸感。
該怎麼形容呢?
那是一種從未體會過的不可思議的感覺。
與其說是癢得叫人想撓,不如說是一種更深的感覺,深深侵入骨髓。承受那股興奮時,肚臍下會滲出溫暖的水……甚至叫人覺得有些甜美,那是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ldo;哎?老闆娘呢?&rdo;這時候,二郎突然走進廚房裡。
&ldo;照顧奶奶去了。&rdo;我這麼回答說。
二郎點點頭,表示明白了:&ldo;你媽也真是辛苦,什麼事情都要管。不過她從來都不叫苦,真是了不起。&rdo;
二郎是在爸爸手下工作的年輕工人,初中畢業後就參加了工作。他現在二十六七歲,卻已經是我家工人裡面經驗最豐富的一個了。他本名叫俊明,因為和當時很受歡迎的小品《五十五號》裡的坂上二郎長得像,所以大家都管他叫二郎。
雖說從我懂事起就認識他,卻不大擅長跟他打交道。他有時十分刁鑽蠻橫,有時又開朗得叫人摸不著頭腦,可以說是個非常難以捉摸的人。
&ldo;老闆剛剛喊我拿些泡菜過去。&rdo;
&ldo;我馬上給你們端過去,二郎叔叔你先去爸爸那邊好了。&rdo;
&ldo;不好意思啊,小世。&rdo;
二郎這麼說著,輕輕摸了一下我露出無袖服的手臂。做木工的手指很粗糙,蹭得我的面板有些痛,但是比起痛感,更叫我不快的是這種觸控。興許二郎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親近,但我已到了會厭惡這種事的年齡了。
我從冰箱裡拿出朝鮮泡黃瓜,切成幾塊端給爸爸。被酒灌得半醉的爸爸,此刻的心情正好得不行。
&ldo;這個泡菜是世津子切的?看起來很好吃。&rdo;
爸爸用筷子夾起大小不一的黃瓜,塞進嘴裡。秋田出身、姓成田的老年工人也伸出筷子,一邊說:&ldo;小世以後一定能成為一個好媳婦。&rdo;
&ldo;是啊,跟這些傢伙可不同啊。&rdo;
爸爸說著,晃著下巴示意電視機上的畫面。電視新聞里正報導,在某處車站的投幣式保管櫃中,又發現了嬰兒的屍體。
&ldo;殘殺什麼都不曉得的小孩子,還拿去丟掉,簡直是人類的渣滓。&rdo;
那段時間,出了很多起將嬰兒遺棄在投幣式保管櫃的事件,連我這個小學生都知道&ldo;投幣式保管櫃嬰兒&rdo;這個詞。大部分是殺死嬰兒後,再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