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笑,的確是慘烈而決絕,大長老見了卻覺得這孩子真心不懂分寸,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他上前一步,低聲呵斥道,&ldo;糊塗,這個時候還笑!萬一他供出你來怎麼辦?你還想不想活了?!&rdo;
老者鬚髮皆白,前傾的身子使得那背看著愈發佝僂了,他眉眼間都是緊張的神色,因著擔憂,柺杖下意識敲擊著地面,發出沉悶地&ldo;篤篤&rdo;聲。
這是月家給予她的最後的暖意。可這份暖意終究沒有燎原,沒有點燃那片冰封的山脈。
她無聲喟嘆,終是露出一絲苦澀之意,第一次對著那老者剖析道,&ldo;您覺得,就我這樣子,還能活下去麼?就算活下去,我這雙手還有救麼?這輩子,我的手就廢了,活不活的……還有什麼意思?&rdo;
&ldo;說什麼胡話!&rdo;老者明知她說的是事實,卻依舊不願承認,眼中,眸光閃爍,已經泛起了淚意。
&ldo;你該知道我沒有胡說的。&rdo;月蟬垂下了眼瞼,聲音低微,有氣無力的模樣,她的腳動了動,只是這細微的動作卻立刻讓她輕撥出聲‐‐她的任何一個動作,都必然會牽扯到那兩個血窟窿。
&ldo;其實,我也沒有那麼難過。&rdo;她緩緩平息了下呼吸,等著那陣痛過去,才安慰著說道,&ldo;其實你也知道的,自打我母親離開後,我對這個家族,就沒有什麼感情了。如今,他們這樣對我,我也沒有覺得悲涼或者失望。畢竟……我一早就知道,他們絕情到什麼地步的。&rdo;
她在醫術上的天賦,令整個家族動容和喝彩,她也以為這是一件好事,是一種驕傲,她會在月家成為最尊貴的老祖宗,受後世敬仰,被弟子叩拜。
母親是這麼告訴她的,說她是她這一生最重要、最得意的寶貝。
只是,最重要最得意的寶貝,為什麼成了她死路上的一道催命符?月家家主一向信奉,感情是修習道路上最大的羈絆和累贅,所以從小就將自己抱養在身邊,只有每個月十五,才允許她回到父母身邊用膳。
可是,這樣一點點的溫情,都最終化為虛無。
母親病了,藥石無效,在偌大月家,竟治不好一個小小的發熱咳嗽之症?真以為她還太小,什麼都不懂麼?!月家,不過是不想要母親活著罷了,就是那病,也是月老家主搞的鬼!
老家主想要自己的世界裡,除了醫術,再無其他!
何其殘忍而涼薄!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已經不願意學醫。老家主越是不願意發生的事情,她便越要去做,不願意弟子接觸毒術,她便潛心研究,不願意人才外流,她便溜出去拜師學藝。
她要親手毀掉月家的百年清譽!
果然,老家主怒極了,揚言將她從族譜中除名,一個不聽話的天才便只能拋棄。她也樂得清閒,從不說自己是月家月蟬,只說自己是森羅學院的月蟬。
只是沒想到,這月家胃口越來越大,竟覬覦起了老師的手札。
那手札,是老師畢生精華,現在在暮顏那,這一點只有大師兄和她知道,若是月家知道,他們心心念唸的手札,竟然被老師用來隨手給了一個剛認識的小女娃,是什麼樣的感想。
她笑,必然是不太舒服的吧……只是那笑,因著傷勢,總顯得有些牽強。
大長老靜默許久,因著她突然提起的那位女子,總有些傷懷,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因為知道怎麼勸都是沒有用的,那道傷痕,比肩胛骨的傷更深、更久,這些年來從未得到過治癒,早就潰爛了,只能連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地說道,&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