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摘下其中一枚──一本封面樸素的《到燈塔去》。說實話,他沒有讀過這本書,同樣的,也沒有讀過這裡其它的書。十年之中他一直醉心於尋找一條出路,使自己成為與眾不同的人。書是給有閒暇的人看的,他決定不參與其中。
艾倫掂量著這本書的重量,對裡面的內容不感興趣,但是這個書名給了他一些想像。
為什麼要到燈塔去?去幹什麼?
你為什麼在這裡?你要去幹什麼?
他好像聽到有人在這麼問他,但這難免不會是又一次自言自語和幻聽。艾倫把書放了回去,決定有機會先從簡單易懂的童話開始讀起。
迷宮終於到了盡頭,一個非常出人意料的轉角使迷路者找到了出口。艾倫看到一張巨大的桌子,上面空無一物,或者說只有一雙手。安格斯特羅西的雙手放在空空的桌子上,面對突然而至的訪客,他的右手自然且隨和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ldo;你叫什麼名字?&rdo;安格斯並不是艾倫想像中的老人,實際上對他這個歲數的年輕人來說,稍微上了點年紀的都可以稱之為老人。艾倫曾有過很多設想,想像這個老牌情報販子一定面色蒼白,形容瘦削,隻身躲在暗處,有一股子靈媒師的神秘和狡詐。安格斯只是個普通的中年男子,金髮中夾雜著少量並不起眼的灰白,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ldo;請坐。&rdo;
艾倫沒有立刻自報家門,而是保持沈默,等待對方先開口。他不希望表現得太過急切,一臉走投無路的樣子。安格斯以一種慈父的目光打量他,這和眼下這種陌生的環境是多麼格格不入啊。艾倫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是平等的,是一次自由的雙向選擇,而不該像現在這樣,如同討厭的入學考試。
當他坐下時,安格斯不再繼續追問他的來歷,似乎早知道他不會如實相告,於是換了一種方式和眼前這個年輕人閒聊起來。&ldo;你剛才拿了一本書是嗎?&rdo;
艾倫說:&ldo;我放回去了。&rdo;他停頓了一下又問:&ldo;你是怎麼知道的?&rdo;
&ldo;我聽到了聲音。&rdo;安格斯神秘地看他一眼,&ldo;第三排書架中間第二格,倒數第七本,是《到燈塔去》嗎?&rdo;
&ldo;我沒注意這裡有監視器。&rdo;這真是個失誤,艾倫心想,他怎麼能犯這種錯,如果這是一次潛入,他早就被警衛堵在角落裡了。
&ldo;別誤會,沒那種東西,你現在就可以看到,這裡什麼都沒有。雖然有點書,但也不過是裝飾。&rdo;安格斯說,&ldo;就像那些神神叨叨的占卜師和巫婆,總要放點骨頭什麼才行啊,否則別人可不會相信你真有本事。&rdo;
艾倫幾乎立刻就喜歡上他,他真是個老狐狸,表現得那麼逼真,好像自己真的不過是個江湖騙子。
&ldo;你能給我情報嗎?&rdo;艾倫直截了當地問,&ldo;託尼說可以從你這裡得到訊息。&rdo;
&ldo;關於什麼?或者你可以先告訴我,你有些什麼。&rdo;
艾倫從口袋裡摸出那張一百美金的紙幣,放在桌上。&ldo;這是我的全部。&rdo;他說。
安格斯飛快地看了一眼,速度就像眨了一下眼睛。
&ldo;他當時是不是清醒?&rdo;第一個問題似乎有點沒頭沒腦。
艾倫不解地問:&ldo;誰?&rdo;
&ldo;給你這張紙幣的人。&rdo;
&ldo;他喝醉了。&rdo;
&ldo;是他找你的嗎?&rdo;安格斯摸著紙幣上的地址問,他的手指並不靈巧,甚至可說有些笨拙,可他不是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