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亮光,他們穿過長長的迴廊,走近院落西北角的一間舊屋。
這是僕人犯錯後受罰的禁室,現在臨時關了一名女子,老遠就聽到她的叫罵聲。幾個侍衛在門外急得團團轉,看見王爺來了,全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歐陽逍“吱啞”一聲推開門,裡面光線昏暗,隱約可以看到一名蓬頭散發的女子。
看見歐陽逍,她停止了叫罵,衝上前來,狠狠地瞪著他:“小姐怎麼樣了?”
那女子一身狼狽,滿面惶急,正是翠衣。
歐陽逍從侍衛手中接過風燈,提著進了屋,又掩上門,將燈放在桌上,室內頓時亮堂了不少。
然後他轉過身,望著她。
她一臉的桀驁不馴,眼底眉梢盡是深深的戒備和敵意。
昔日那個敬慕他,喊他“肖大哥”的單純熱情的少女已經不見了,彷彿一夜之間長出了無數根倒刺,直要將他扎得鮮血淋漓。
一條陰冷的河橫在他們之間,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燈光閃爍起來,映得歐陽逍臉上時明時暗,時而柔和,時而冷酷,卻都讓人禁不住膽寒。
他高大的身軀也被拉成了一道長長的黑影,投射在牆上,彷彿來自冥界的使者,有著暗夜一般冷冽的氣質。
然而,誰又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眼底為何會有那麼深沉的痛苦?
他到底在為誰擔心?又在為誰黯然神傷?
翠衣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他,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蘿兒正發著高燒,昏迷不醒。”他平靜地說著,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怎麼會這樣?”翠衣渾身一顫,眼中落下淚來。
外邊的風越來越大,樹枝相互抽打著,發出嘩嘩的脆響,如波濤起伏,聲聲若泣。
“你前天就已越獄,為何非等今晚這麼惡劣的天氣才動手?”他的聲音透著深深的埋怨。
若不是今晚的風雨,蘿兒也不會受寒。
“我以為這大風大雨的,行動起來不易被人察覺。”翠衣抽泣著。
“怎麼不給她多披兩件衣服,這樣冷的天,她單薄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倉促之下,我一時沒想這麼多。”翠衣垂下了頭。
“你——”歐陽逍瞪著她,眼中怒氣騰騰,“早知道你這麼笨,本王就該選紅綃來救她。”
“你說什麼?”翠衣猛地抬起頭,一臉的難以置信。
“獄中失火,你們三人同時衝出牢門,你武功最弱,卻只有你一人逃了出來,你不覺得奇怪嗎?”歐陽逍淡淡說道,深邃的眸中是令人參不透的幽明。
“你故意放我走?”翠衣驀地瞠大眼,一股寒意像陰冷的蛇,從心底爬了出來。
歐陽逍不答,卻道:“你逃出大牢後,就去了東街的一處香燭鋪子,那是你們在京城的暗樁,老闆名叫趙大成,是個五十多歲的駝背老頭。你在那兒改了裝,便潛到王府附近,見丫環芸兒出了府,就尾隨她至僻靜處,將她迷昏,弄回鋪子拘押起來,又從她口中拷問出王府的情況,然後你就易容成她的模樣,摸進府來。”
“原來你一直都在派人跟蹤我,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監視之下!”翠衣臉色慘白,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重心,連站也站不穩了。
“若不是本王故意放走你,你以為憑一己之力能從天字第一號牢房逃出來?能這麼順利地從我睿王府中將人帶走?”
“怪不得我打探到你一反常態地連著幾日都沒回府,原來是故意給我製造救人的機會。”翠衣失魂落魄地道,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瞪著他,胸膛起伏著,突然拽緊了手心,高聲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