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月氏左谷蠡王布拉齊齊大喝一聲道:“匈奴的一個小小巫師,敢在我大單于面前放肆,無怪人說匈奴乃至寡陋蠻族,屑小之人,不堪為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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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齊拉木見到渾邪王達達索之時,正是傍晚。河岸之上,滿是春天,嫩綠的草在風中抖動,新鮮的葉芽像是大地懵懂眼睛。日沉之時,空氣比往常溫暖也潮溼了許多。達達索正在空帳中焦急不堪,坐臥不寧。見帳門大開,有人進來,還以為是來送水送飯的奴隸,吼著說:“叫你韃胡卓泰來見我!”說完,兀自低著腦袋,背對來者,看著月氏營帳之上繡著的黑鷹標示。
忽聽背後有聲音說道:“渾邪王,我是匈奴巫師齊齊拉木也。”達達索聞聽是齊齊拉木,猛然轉過身來,臉露驚異之色,走到齊齊拉木面前,雙手打搭在齊齊拉木肩膀上,猛拍一下說:“哦,巫師,齊齊拉木,本王做夢也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說完,哈哈大笑,臉上洋溢著一種難以掩飾的喜悅之色。
齊齊拉木道:“大單于見渾邪王久去不歸,必定為月氏扣留。故而,又派小臣前來。”達達索一聽,覺得心裡溫暖。對齊齊拉木說:“月氏驕蠻,鄙視我匈奴,本王議和,卻遭扣留,令人憤怒。”齊齊拉木道:“大王休要憤怒,小臣此番前來,便為修和,並迎大王回我匈奴也。”達達索聽了,轉身重重嘆息了一聲說:“巫師有所不知,月氏視我匈奴如蠻夷,處處為難,求和之事,我看難以湊成。不如將兵來戰,與之決一雌雄!”
齊齊拉木道:“大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休屠王率眾越雪山神域,以閃電之勢,襲擊了月氏蓮花谷單于庭。其早有顧忌,此次議和,必可能成。大王放心就是。”達達索一聽說休屠王襲擊了月氏單于庭,睜大眼睛,以懷疑的眼光看著齊齊拉木,說道:“巫師所言可是事實?”齊齊拉木笑道:“小臣豈敢瞞騙大王?”
達達索轉身,仰天大笑起來,聲如虎嘯,極其暢快。齊齊拉木急忙輕聲對達達索說:“大王暢快,小臣也極暢快,然此時不是慶功之時,待議和達成,迴轉匈奴,再行慶祝不遲。”達達索聞聽,急忙低了聲音,對齊齊拉木道:“巫師所言極是。那下步該怎麼處置?”齊齊拉木轉身,走了幾步,側身看著達達索道:“不卑不亢,順勢而進,他來我往,求同存異。大事可成也。”
達達索聽了,嗯了一聲,對齊齊拉木說:“巫師真乃神人也。”齊齊拉木笑道:“大王過獎,小臣不過盡本份而已。”達達索說:“你我當下情形,大單于可知乎?”齊齊拉木走進達達索,低聲道:“夜半之時,招呼大雕,可將此時之情形,傳信於我大單于。”達達索道:“巫師放心,此事本王來做,確保無誤。”
月氏營帳上下,松油燈猶如繁星,照亮大河西岸,除了巡夜的兵士,四下安靜。忽聽得一聲蜿蜒曲折的狼嚎之聲,猶如利箭一般,自達達索所在營帳騰旋而起,直上冷清的夜空。不一會兒,只見一隻黑鷹,以閃電的姿勢,射入月氏軍營。
此時,在匈奴,頭曼單于宮內,也是燈火通明,頭曼大單于、右賢王拉祜共、輔弼骨都侯都布拉齊等臣僚和貴族們聚集一堂。頭曼大單于臉色陰暗,深陷於皺紋的眼睛像是一頭受傷的豹子,充滿警惕和敵意。臣僚和貴族們坐在各自的位置之上,一個個臉色沉鬱肅穆,心事重重。整個單于宮內,除了噼呱而燃的松油燈之外,四處寂靜,遠看,頭曼等人像是一尊尊雕像一樣。
從門外走來一個人,一身的白色繒帶,兩腮塗著一層明顯的胭脂花粉,走起路來,步伐急促。此人走到單于殿下,開口說:“賤妾都不烏拉見過大單于及各位大人。”頭曼眼皮也沒抬,好像都不烏拉根本就不存在。各位大人也都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向都不烏拉點了點頭。都不烏拉道:“今左賢王呼衍能新喪,按照族制,該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