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桃庵不必寬慰老夫了。”劉國軒微微搖了搖頭。“老夫怕是熬不過今夜了。”說到這,劉國軒看向幾個暗自垂泣的兒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上至今不肯寬恕老臣,臣下本也沒有什麼指望了,只是還有幾個子嗣放心部下,所以臨了懇請洪大人轉呈主上,爵位就不必安排承襲了,讓他們在家務農,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就好。”
“這?”洪拱柱頗感到棘手,他是陳纖巧的表舅,自然知道鄭克臧對劉國軒的態度,但劉國軒將死之人,說話又如此懇切,他也抹不開往日軍中同僚的情面,只好避重就輕的表示道。“武平伯放心,這番話在下一定轉述給主上。”
“如此,老夫去了也就放心了。”說罷,劉國軒剛剛轉頭準備跟兒子們交代幾句,突然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他的幾個兒子忙撥開擋在床前的洪拱柱,撫胸的撫胸,敲背的敲背,遞藥的遞藥,呈手巾的呈手巾,但一切都歸於無用,只見劉國軒吐出幾口腐臭的血沫,隨即脖子一歪整個人便萎頓了下去
永曆四十一年十二月初二,明武平伯劉國軒嘔血而亡,鄭克臧賜諡號“壯(武而不遂曰壯)”,但群臣極力勸諫,所以後來改諡“武靖”,並按劉國軒遺願罷廢武平伯爵號,由此曾經在鄭軍中權威赫赫的劉國軒一門從此淡出了東寧的軍政商途
康熙二十六年,江西分宜等地久旱不雨,清廷曾下令減免受災地區的稅賦。然而由於征討臺灣的花銷龐大,時任江西巡撫的王騭押下了減稅的詔令,於是下面州縣有樣學樣,不但不減稅反而變本加厲的催徵稅賦,並在清廷規定的正賦和浮收之外又額外收取米麵耗、蟲鼠雀耗等雜稅,逼得贛西百姓家破人亡者不可計數。
康熙二十七年,贛西、贛南又遭暴雨,但清廷仍不加撫卹,於是一場民變就在醞釀之中。歲末,清廷征討東寧又遭失利、數萬贛中綠營喪生海底的訊息訊息傳來後,一場大規模的起義隨即首先在上高爆發,旋即遍佈整個贛西。南昌李美玉、袁大相等豪強也相與呼應,寧都佃戶也藉此據寨抗租,號曰“佃兵”。
十二月十七日,贛西義軍攻佔臨江府逼近南昌外圍,義軍將領熊心(書友熊家依若推薦)冒稱“朱三太子”、自立為大明監國並打出“山河奄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明天”的旗號,徹底驚動了整個江西官場。江西巡撫錢珏抽調全省綠營予以鎮壓,但贛省綠營大多已經調往福建,剩下的兵力又散佈全省,很難集結,不得已錢珏向北京及江寧求援。
兩江總督董訥呼叫安徽、江蘇綠營緊急開赴江西,康熙也急命正黃旗都統巴渾德為大將主持江西剿務並從湖北、湖南、廣東、福建等鄰省調兵入贛。而就在清廷調兵遣將之際,贛西義軍又連續攻佔上高縣、瑞州府、豐城縣等地,使得省城南昌一日三驚。
但贛西義軍此時出現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由於義軍編練未久攻擊能力有限,幾次強攻州縣都損失慘重,因此義軍高層不敢輕易叩擊防守更為堅固的省城,遂使清軍能牢牢的掌握南昌這一橋頭堡,進而源源不斷的引入援軍,以至於義軍最後功敗垂成
馬上要過年了,雖然一眾老幼都已經安置在臺灣島上,但只剩下若干男丁組成的泗礁島上的舟山隊營地裡同樣張燈結綵的熱鬧非凡。十幾名平時分散在各處遊弋巡航的船長此刻都回到了島上,統領船長們坐內廳正廳,一眾水手們做偏房,划拳、吃酒,氣氛同樣熱烈。
酒過三巡,有人就聊起了前不久伏波艦隊縱橫浙海的表現,說到興頭上,這名曾經上船帶路的船長驚呼道:“直娘賊的,那會的炮子像不要錢的一樣,幾十炮的打出去,難怪浙省水師擋不住的,要是咱們也有這樣的船、這樣的炮,天下哪裡去不得。”
“剛剛拿到東寧給的福船、廣船時大傢伙不也是這樣說的?”劉翎撇著嘴冷笑道。“不過這軟帆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