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不是他們當晚跳的第一支舞了。她的頭擱在陳華肩上,眼睛微微閉合,他們看上去是一對和諧而親密的身影,隨著音樂緩緩轉動,無所謂舞步變化,彷彿已經忘卻周圍一切,沉浸於只屬於他們的世界之內。
田君培不知道站了多久,陳華與他的視線相觸。陳華看到他毫不意外,神態依舊保持著波瀾不驚的平靜。他知道他無法再這樣旁觀下去,反手拉開玻璃門,大步走了出去。
田君培開車返回公寓,心情煩亂得無心處理手頭上的公務,幾乎想隨便找個地方喝個大醉。正在這時,他接到尚修文電話,告訴他冶煉廠的兼併出現轉機,請他第二天趕到J市,以便處理相關法律問題。
他已經很疲憊,情況也並沒緊急到需要他連夜趕過去,但他抓起車鑰匙便馬上出門上路了。
四個小時後,他駛入J市,直接去了樟園風景區度假村。他是這裡的常客,服務員馬上給他辦好了入住手續。
進入房間後,他走到露臺上,看向遠方,無星無月的夜晚,夜色深沉而厚重,那一對親密相擁的身影不期然再度浮現於他的眼前。
她笑得那樣開懷,與那個男人那樣親密——他痛苦地緊緊抓住了欄杆。
他下意識地進行了一次午夜賓士,走的正好是去年八月和任苒離開J市去漢江相反的行程。
先是出差,然後又長裡間開車,他身心俱疲,沒有力氣再有憤怒的情緒。他本該恨她如此絕情,可是他心底空空蕩蕩的,竟然無法調動起任何恨意。
第二天,田君培見到尚修文後才知道,吳畏透過某個渠道,取得了一個對話錄音檔案,是億鑫的賀靜福瑞股份與冶煉廠一個主要領導的對話,涉及了大筆金錢交易,操縱職代會透過億鑫的兼併方案,還牽了另外兩位廠領導。
“這個那間檔案完全可以推翻職代會透過的億鑫兼併方案。”他馬上做了出判斷。
“我昨天晚上跟陳總直接通話,請他聽了部分錄音內容。他答應今天趕過來處理這件事。”
田君培不得不覺得有引起諷刺,不管走到哪裡,他竟然都沒法擺脫陳華這個名字,可是工作歸工作,他馬上開始著手處理相關的法律檔案。
到了下午,風去突變,冶煉廠職工不知道聽到什麼風聲,從上午開始聚集在廠裡,要求主要領匯出來給一個說法,最初只是幾十名工人過來。然後越來越多,到後來已經有近千名工人黑壓壓站在工廠裡,情緒激憤,對職代會強行透過的億鑫收購方案表現出強烈不滿,局勢接近失控。
田君培接到尚修文電話後趕了過去,這時市裡有關部門都已經緊急過來,各職能部門領導正與職工推選出的代表進行對話。
尚修文憂心忡忡地注視著會議室,對田君培說:“陳總還在路上,賀靜福瑞股份出現了一會兒就消失了,億鑫只剩幾個工作人員在這邊,無人出面,市裡領導為了億鑫能在本市別的投資到位和從維持投資環境的口碑出發,不願意貿然否定億鑫的兼併計劃。再這麼僵持下去,恐怕會出大亂子,到時候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田君培和他一樣知道事態的嚴重程度,這時,他一抬頭,發現陳華已經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會議室門口,他悄悄示意尚修文,“你不方便出面,我過去跟他談談,讓他知道不可能有其他僥倖的解決辦法,他必須出面了。”
“他是非常有決斷的人,我想你不用說的太直接。”
“我明白。”田君培點點頭,起身走過去,對陳華說:“陳總,請借一步說話。”
陳華昨天接到尚修文的電話後,馬上作出判斷,他告訴尚修文,謝謝他這樣不將錄音公開,他會記得旭昇的這個人情。
他沒有打電話向賀靜福瑞股份求證。既是因為聽到了錄音內容已經足夠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