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和眾人點頭示意,爾後告辭退下,回頭再去探看何將軍病情。
其實何將軍這邊一直有張勝守著,又有何夫人寸步不離地伺候,玉珠實在插不上手,問了幾句後,復又回到自己房裡休息。何府裡下人不多,難免招待有所不周,玉珠在屋裡尋了好半天,也沒找到一壺開水,只得自己去廚房找水喝。
走到半路上,又被先前一直候著那兩位老大夫給逮住了,拉著她在院子裡嘮嘮叨叨地說了一陣話。這兩位大夫求知若渴,不厭其煩地問起開腹手術事宜,玉珠也耐著性子一一解答,罷了,又建議兩位去衙門裡尋個仵作仔細檢視。
二人又問起用烈酒清洗房間原因,玉珠說是消毒,又解釋說空氣中存在著許多肉眼看不到病菌,若是不慎感染傷口,極易引起傷口潰爛,更嚴重甚至導致病人死亡。那二位卻是聽不懂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問道:“既然瞧不見,那秦大夫是如何得知?”
玉珠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想了半天,只得又將當初那套“師父”理論拿出來湊數,還怕二人不理解,又繼續道:“二位久在軍中行醫,想來常處理外傷,敢問二位,成功者幾數?”
二人對視一眼,猶豫了一陣,方小聲問道:“能有五五之數便是大好。”
玉珠又問:“二位難道不曾想過,有時候傷者明明傷勢不重,為何救治無功?”她見二人頓作思慮之色,也不等他們回答,緊接著又道:“二位大夫所用刀具可曾消毒清潔,每次用過後是否都用開水煮過,亦或是用火拷過?”
兩人訕訕回道:“戰場之上,爭分奪秒,哪有那麼多時間做這些無用之功。”
“非也!”玉珠正色道:“這一道小小工序,便聯絡著千萬人生死。戰場上傷口來不及救治,常有潰爛,若不將傷口清理乾淨,必將禍及他處。同理,若是大夫所用刀具不潔,勢必禍及其他傷者。二位仔細回憶,軍中是否常有傷兵角弓反張,痙攣窒息而亡,此正乃受感染症狀。”說到此處,玉珠更覺事態嚴重,趕緊朝二人告了罪,急急忙忙地去尋孫大夫商議。
孫大夫到底從未在軍中任職,亦並不清楚此事,聽得玉珠說罷,亦頓覺事態嚴重,沉吟一陣,又趕緊喚人去請軍中副將前來議事。
副將姓陸名登華,是個憨直漢子,聽得孫大夫說罷,他早已臉色煞白,怔怔地發了半天呆,才喃喃道:“孫大人意思,是說我們軍中那些傷病而死士兵,倒有大半是死在了我們自己手裡。”
孫大夫一時語塞,實不好再多說。換做任何人,得知真相只怕也不好受,如今能做,不過是亡羊補牢。
如今何將軍尚臥病在床,軍中之事陸副將也不好自專,趕緊又喚了參軍和幾位將領過來,將此事詳細告知。諸人聽罷,臉色都十分不好看。不過大家也知道事關重大,趕緊向孫大夫請教處理方法。
孫大夫道:“如今之計,唯有速將所有軍醫一併喚來,仔細叮囑,日後行醫時,多加小心即可。至於消毒所用器具,方才我這徒弟也說了,或是開水燒煮,或是烈酒浸泡。具體事宜,還請將軍以文書形式下達,以防萬一。”最怕還是那些軍中大夫自持行醫已久,不把孫大夫話當回事,且軍中無人監管,若無軍令壓著,怕是他們說一套做一套。
陸副將聽罷,與眾人商議了一陣,便速速下了令,罷了,又恭請孫大夫和玉珠等人到軍中向諸位大夫傳授經驗。孫大夫推辭不過,唯有應了。
西北局勢
鎮北將軍府
李庚才進府門,就聞到一股濃烈酒味,往裡再走幾步,味道愈加濃烈。軍中有令,禮飲三爵,非慶典祭祀不可飲酒。將軍府除了臥病在床何將軍,就只有一群婦孺,怎會有人飲酒,除非是——有人偷飲!
李庚眼一眯,目中微露厲色,快步往裡院行進。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