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放紅著眼圈:“我知道……我們也沒把你當成是外人。”他猛地喝下手中的酒,深吸一口氣,指了指面前的菜色:“以後不必這樣破費了,章家已不是從前的章家,我們兄弟只是小小的軍戶,與販夫走卒無異,再吃這些山珍海味,只怕會不消化呢。”章敞也在旁點頭。
周合微微一笑:“只是偶爾為之,既然你們不喜歡,以後我不再拿這些招待你們就是。”
眾人草草吃完了這頓飯,待小二將碗盤撤下,換了熱茶上來後,周合忽然道:“二爺,九姑爺,我有些話想跟你們說,能不能陪我再聊一會兒?”
章放面露疑惑之色:“自然可以,這有什麼?何必這般鄭重其事?”
“因為我不能不鄭重其事。”周合道,“這些話我在家裡說不出口,擔心老爺子年紀大了,大悲大喜的,會對身體不好,因此才想借在外頭的機會跟你們單獨談談,讓你們心裡有所準備。”
章放聽出幾分言外之意,臉色肅穆起來:“老周,你的意思是……可是有什麼壞訊息?!”
周合看了明鸞與玉翟一眼,陳氏迅速反應過來:“二丫頭,三丫頭,我們先回房去吧。”
玉翟順從地起身,明鸞卻瞪大了雙眼。什麼?吊起人胃口就叫人走開?這也太吭爹了!
周合給她使了個安撫的眼色,明鸞拿不準這是不是在暗示、允諾些什麼,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隨陳氏與玉翟一起離開了。她就不信過後打探不出來!
女人孩子都走了,門外有周合帶來的幾名親信夥計把守,屋裡便只剩下周合與章家兄弟,三人的神色都有些嚴肅。章敞沉不住氣,首先開口:“周叔,可是北邊有壞訊息?前些天你剛來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提起啊?!”
“不是壞訊息。”周合平靜地道,“只是近年來朝中風雲變幻,姑爺曾經私下跟我提過,陳氏族長與幾位族老對此有些看法,並且還因此對族人日後的前程安排做了變動。姑爺希望我來告訴你們一聲,讓你們心裡有個準備,若日後真有機會,章家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章放嚴肅地道:“親家公雖是好意,但如今章家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況且我們兄弟四人分隔南北,相距萬里,便是真想做些什麼,也無法相互照應,老爺子身體也大不如前了,只怕有心無力。”
章敞也有些落寞地道:“是啊,當初剛來時,或許還有過雄心,但幾年下來,什麼雄心都消散了,這樣清苦卻平靜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
周合微微一笑:“二位誤會了,我不是在暗示你們去做些什麼,只是讓你們有所準備而已。別說今日的章家了,就算是陳家,也沒有能力做你們所想的那些事呢。”
章放章敞聞言便知道自己誤會了,都有些不好意思。前者問:“那你的意思是……”
周合道:“這幾年,那位至尊的位子雖已坐穩,卻還不能服眾啊。起初幾家藩王得了好處,還能村他登位的手段視若無睹,可三年來不知怎的,那位至尊不但沒有繼續設法籠絡諸王,反而一再削弱諸王權柄,引得怨聲四起。有人說,雖然他當初是因不滿太子削藩才動的手,可是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後,卻繼續沿用悼仁太子削藩之策,可見當初他安撫諸王時所許諾的一切都只是權宜之計而已。悼仁太子削藩,並不是他奪嫡的原因,實則是因為他早有篡位之心!”
章敞聞言有些不安,瞥了門的方向一眼,他知道門外有周合的親信在把守,但還是害怕這些話會被旁人偷聽了去。
章放沒那麼多顧慮,周合素來行事謹慎,若沒有把握,也不會對他們說這樣的話。他淡淡地道:“他的狼子野心,我們早就知道了。只可惜這麼多年來都被他矇騙過去了,還以為他真是個謙謙賢王!”
周合壓低了聲音:“諸王不穩,那位至尊也不是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