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你們就不回來麼?”宮氏冷笑一聲,“那就真是老天保佑了!上天憐我們章家不易,也不忍見章家門風受辱!大嫂子,我勸你放明白些,別以為如今還是從前呢,就算到了大伯面前,這話我也敢說出口!你們沈家的女兒,為了富貴連將親閨女嫁給可以當爹的男人做妾這種醜事也做得出來,你這麼護著孃家,焉知你不會為了孃家人的富貴,便將大伯的體面都拋在了腦後呢?橫豎在你眼裡,婆家的體面榮辱都是虛的,只你沈家人的性命富貴才最要緊!”
沈氏聽了,兩眼一翻,便往後倒去,幾乎躺在杜氏身上了。後者焦急地連聲叫喚,都不能叫醒她。這時堂屋那邊聽見動靜,章放大聲問:“出什麼事了?”杜氏抹了淚就要答話,宮氏卻搶先一步擦著明鸞身邊衝了出去,高聲道:“大嫂子嫌咱們家屋子太小,被褥太薄,茶也不夠香,說我們刻薄她。我跟大嫂子說,這就夠好的了,當初我們剛到這兒的時候,連這些都沒有呢!有什麼可嫌棄的?當她還是從前的侯府少夫人啊?結果大嫂子就閉了眼,瞧著象是暈過去了,只不知是真暈假暈,杜大嫂正朝我發火呢!”
杜氏急道:“章二嫂子,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們姑奶奶冤枉你了?!”
宮氏瞥她一眼,輕蔑地笑笑。
堂屋那邊,章放聽了這話,雖然清楚妻子的個性,這話可能有些不盡不實,但他對沈家厭惡更深,便也冷笑著對屋裡的沈儒平道:“咱們家日子過得也不容易,接你們過來不過是念在侄兒侄女面上,你們要是以為過來了,就能享福,將我們章家當下人般使喚,那就打錯主意了!”
沈儒平心中暗怨姐姐與妻子不懂說話,一臉惶恐地道:“不敢,不敢。這都是婦道人家不懂事,您別與她們一般見識……”邊說還邊走到門邊,衝後頭大喊:“你個無知婦人,大姐病糊塗了,你怎麼也跟著犯糊塗?還不快給我住嘴?!”
杜氏聽得滿腹委屈,眼圈都紅了,氣憤地瞪著宮氏,不敢說話,宮氏卻得意地撫了撫鬢邊,斜了床上不醒人事的沈氏一眼:“真暈了麼?那倒省事了,就讓她繼續暈下去吧!”招呼玉翟一聲:“咱們走。”便轉身離開了。玉翟瞥了瞥沈氏與杜氏母女,啐了她們一口,迅速跟
明鸞飛快地避到菜田邊上,拎起水瓢作澆水狀,心中卻在暗爽。
她知道自己不該贊同宮氏的做法,畢竟後者說的一些話已經很難聽了,但看到沈氏和杜氏吃鱉,她還是忍不住高興。
其實她也沒做什麼,也就是拿那間小屋的用途在宮氏面前多提了提。本來嘛,妻妾就不可能真正和平相處,更何況宮氏還是這種沒事也要找事的個性?她與周姨娘陪著章放同住一屋,無論章放跟哪一個親熱,都沒法避開另一個,甚至另一個還要被趕出屋子去。偏偏章放又嫌棄妻子,跟周姨娘在一起的時候就多了些,每次宮氏都要在院子裡罵娘,罵得周姨娘很難聽,若是章放一頓老拳鎮壓下來,她就不再當他的面罵,卻會在他離家時指著周姨娘罵,可若是章放偶爾跟她親熱一回,她第二天就會得意洋洋地指使周姨娘幹這幹那的,想方設法奚落對方,搞得章放跟妻妾親熱一次,全家老老少少都知道了。
這種生活,換了是個沒脾氣的人,都要受不了,更何況是宮氏?本來她以為有了間小屋,周姨娘可以搬過去,自己夫妻也能多點獨處的時間,沒想到落了空。明鸞不過小小地挑撥幾句,她就恨上沈氏了,加上死了兒子的仇,還不使勁兒給沈氏尋罪名麼?那什麼眼裡只有孃家沒婆家的過錯都已經老掉牙了,再說也引不起別人注意,她就盯住沈氏離開婆家人三年這一點,拿後者的貞潔說事兒,哪怕是沈家給沈氏做證呢,她都敢駁回去。她還覺得,若是章敬知道妻子貞潔存疑,就會嫌棄沈氏了,文龍元鳳也不敢為生母出頭,那時候才好給自己兒子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