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鸞道:“三千里地都走過來了,這點路算什麼?我要是不認得路,可以問人啊!”
“不行不行!”陳氏把頭搖得象撥浪鼓似的,“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找誰問路去?萬一遇上個柺子怎麼辦?”
“我又不是傻子,怎會叫柺子拐了去?”明鸞有些不耐煩了,“你要是不放心,就陪我一道去好了。”她一邊說一邊翻找著包袱,尋了幾瓶藥出來。
陳氏正在思考同去的可能,見她這番動作,有些不解:“你在做什麼?”
“治棒瘡的藥。”明鸞答道,“既然要去府衙,就順便去看看祖父他們。他們捱了板子,上了藥也能好得快些。”
陳氏被她提醒了,連忙找了兩塊乾淨的手帕,幾件章家父子的衣裳,尋塊布包起來,將明鸞找的藥瓶一併塞進去,想了想,又添了一瓶人參養榮丸:“我也你一道去吧,總比你一個孩子獨個兒出門強。”
宮氏卻驚慌地扯住她的袖子:“三弟妹,你也要走嗎?別走,要走我們一起走,別留我在這兒!”
陳氏忙安撫她道:“二嫂子別怕,我們去去就來,你帶著孩子留在這裡,將地方略加打掃,不然晚上沒法住。有周姨娘給你做伴,不要緊的。”
“不行不行!”宮氏瞥了瞥周圍破損的土磚牆,還有掛著把生鏽大鐵鎖的破爛木門,門外頭有幾個不知來歷的男人在探頭朝院裡張望,她心裡實在沒底:“也不知那衙役給我們尋了什麼地方,屋子破舊住不得人不說,周圍還有這許多不三不四的人,我們幾個女流在此,已是膽戰心驚了,若三弟妹還要帶了三丫頭出去,叫我怎麼辦?周姨娘病得半死不活的,重一點的活都幹不了,玉翟與虎哥兒又小,若那些人闖進來,我一個人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陳氏面露難色,宮氏的話也有道理,可若任由女兒獨自出門,她是萬萬放不下心的。
明鸞見她猶豫,有些不耐煩:“好了,我去就行了。這裡離府衙才有多遠?一路上都是大道,又有許多行人。我瞧外頭那些也未必全是壞人,就算真是壞人,要幹壞事也得等天黑呀?趁如今天色還不算晚,我趕緊去府衙,好運的話說不定還能碰上張大叔他們呢。”
“遇上他們又有何用?他們又不是廣州府的人。”陳氏心裡有些埋怨,“才到這裡,他們卸了差事,便把我們丟一邊去了,等他們把剩下的銀子領了,哪裡還會理我們?”
明鸞無語地看著她:“母親怎麼忘了?他們是沒用,可他們晚上約好了要去見周爺爺的,我可以跟他們去找周爺爺啊!只要周爺爺派人過來,什麼事都好辦了。”
陳氏恍然,連忙翻出一個荷包來:“這裡頭是二兩碎銀子,你帶上以防萬一。”荷包遞出一半,又縮回去了:“不行,帶著銀子更危險了,我還是跟你一塊兒去吧。”結果宮氏又伸手來拉:“三弟妹……”
明鸞不耐煩地奪過荷包往懷裡揣了,環視四周,從院子角落散了一半的柴枝裡頭抽出一把鈍得捲了刃的柴刀出來,就近在石階上磨了幾磨,又劈了兩下,看著勉強還能用,便往腰間一插,轉身就走。
宮氏、玉翟與周姨娘看得目瞪口呆,彷彿瞧見了外星人在南京正陽門大街上跳舞。陳氏飛快地拉住女兒,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你拿柴刀做什麼?”
“自衛啊!”明鸞奇怪地看著她,“你不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出門嗎?我帶著柴刀出去,如果遇上有壞人要欺負我,我就一刀砍過去。反正我年紀還小,就算砍死了人也用不著償命。”
陳氏的眼睛都瞪得快脫窗了:“什……什麼?”
明鸞右手一把撈起準備好的包袱,便往門外走:“你們趕緊收拾屋子吧,剛才來的路上瞧見有糧店,買點米麵回來做晚飯,我很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