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下這句話,便扶著明鸞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章敬一人跪在那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最終只能咬咬牙,站起身離開。林氏忽然半夜上門,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糾紛,他還得先佈置一番,向上頭坦白呢。
明鸞扶著章寂到了小花廳,還未進門,便看見陳氏低頭擦著眼淚出來了。明鸞忙叫了她一聲,陳氏見是他們,先向章寂行了一禮,壓低聲音道:“四弟妹身子弱,精神不佳,已是昏睡過去了。媳婦兒吩咐底下人,將她挪到花廳後頭的屋子裡暫時歇息著,待明日收拾了屋子,再將她安置過去。”
章寂點點頭,忽然想起長子說過的話,暗歎一聲,道:“先在客院那邊收拾出一間乾淨屋子來安置她。她如今畢竟已不是我們章家人了,還要先打聽了林家眼下的情形,才好做安排,省得林家人找上門來,說我們拐了他家女兒。”
陳氏一愣,想想也覺得有些道理,就沒多想,又慢吞吞地說:“媳婦兒瞧著四弟妹臉色似乎不大好……”
章寂嘆了口氣:“明兒叫管家請一位好大夫來給她瞧瞧。當年咱們家在京裡時,也有過熟悉的大夫,不知如今還在不在?若是在,就仍舊請他來。太醫雖好,只是咱們離京幾年,也不知道太醫院如今是個什麼情形,若是那幾位信得過的太醫仍在,請一位來也沒什麼。老四家的不容易,我們總要盡一份心力。”
陳氏應了,又將林氏告訴她的鵬哥兒所在說了出來。明鸞在旁想了想,便道:“那地方離我們住過的莊子似乎不是很遠,只隔著十多里地,要是早知道,那時候就能接了鵬哥兒回來了。”
章寂嘆了口氣,沉吟片刻,吩咐明鸞:“明日一大早,你去馬棚套車,若是他們不聽你的,就上外頭租一輛車回來,然後親自駕了到後門等我。記得換上方便的衣裳,你在德慶山路駕車也很穩當,想必這京城的大道也難不倒你。”
明鸞張大了嘴:“我嗎?”想了想,“行!不過我不大認得路,還要請祖父做個嚮導。”
章寂應了,又吩咐陳氏:“你明日就在家繼續招待上門祭奠的客人,若有人問起我們祖孫,只說我身上不好,在屋裡歇著不見客。”
陳氏忙問:“老太爺,您這是要……”
章寂頓了一頓:“我要親自去接孩子!”
第七章 接人
次日清晨,明鸞起身梳洗完畢,照常穿著與平日並無二致的素色襖裙去前院靈堂給亡父上香禱告,完事之後,便回了三房所住的院子裡陪著母親用早飯。早飯過後,陳氏要往前頭理事,同時也要預備招待今日會上門祭奠的客人,明鸞藉口要侍候祖父留在後院,趁此機會做她要做的事。
她先換了一身衣裳。本來她是要找回從前在德慶時穿過的服裝,卻被陳氏攔住了。如今生活在京城侯門府第,哪怕是粗使丫頭都穿得整齊體面,比小康人家的女兒都華貴幾分,她打扮得象個鄉下少女,就太顯眼了。因此她只是換了一身夾的窄袖衫裙,添了件短比甲,再用汗巾扎住寬鬆的衣裳下襬,繫了條去年做的蠟染布舊裙子。她在過去一年裡長高了不少,去年的裙子至少短了兩寸,這時候穿,行動正方便。
換了這一身衣裳,明鸞就直接去了馬棚。院子裡侍候的丫環覺得有些不對,曾想上前問個究竟,但她絲毫不理會,那些丫環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出門去了。
到了馬棚,明鸞找到主事的人,直接要求套車。那主事一臉難色,勉強笑道:“三姑娘,您要用車,只管吩咐丫頭婆子來傳話就是了,怎麼親自來了?這地方骯髒得很,沒得汙了您的鞋子。”
明鸞對這安國侯府裡的下人早就膩歪了,也不去多想他這是真心勸說還是找藉口推搪,只道:“這是老太爺吩咐的話,最多一刻鐘,你就得把車備好,若是一會兒老太爺來了看不見車子,他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