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朱翰之翻了個白眼,“不過是一點田地罷了,好田也不止這裡有,難道我還會為了這點地,就故意害人不成?我眼皮子還沒那麼淺,你以為我是誰呀?”
明鸞自知說話造次了,便笑著向他作了個揖:“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
朱翰之故意抬高了下巴:“那就得看我高不高興了。”明鸞見了卻忍不住掩口偷笑。
陳氏暗暗瞪了女兒一眼,柔聲對著車窗外的朱翰之道:“侯爺別見怪,我們三丫頭年紀小不懂事,又不會說話,她哪裡知道,象侯爺這樣正派的年青人,是斷不會做出為了點私利便謀人財物產業的事的,定然是那原主人犯了大錯,被官府懲罰。才會落得個田產被查抄的結局。”
朱翰之對著長輩,態度要好得多了:“三表嬸說得不錯,其實這附近的地都是上等好地,原本不是在馮家人的名下,就是叫他家的黨羽或親戚佔了。三表妹得的這一片,其實是戶部一個郎中得了,他是馮家的走狗,暗中幫他們做了許多壞事。馮家逃走後,他還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無人知曉,仍舊在朝中為官,叫言官揪了出來,沒幾日就入了大獄,判了斬監候。他名下的產業自然就充了公。皇上總覺得虧待了我。聽說這裡的地好,便賞了些給我,我想著三表妹橫豎也要得賞的,不如就從那郎中家的田地裡割一塊兒出來,正好與我的地緊挨著。三表妹是女兒家,平日裡不好出門,照看田產多有不便,若與我緊挨著,我也能時時幫襯著些。不愁叫人鑽了空子。”
陳氏聽了大點其頭:“這話有理。既如此,往後還要辛苦侯爺多加照應。”她看了女兒一眼:“這丫頭,總讓人有操不完的心。”明鸞偷偷對她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再次引來她的瞪眼,眼角打量著朱翰之沒朝車廂裡瞧,便湊近了女兒小聲斥道:“別在人面前做出這副鬼樣子來。你如今可不是鄉下丫頭了,小心叫人笑話!”
一騎一車很快便到了王右前莊。因陳氏牽掛著住在王右莊的堂兄堂嫂,明鸞也不多耽擱。只匆匆看了一眼自家佃戶的住處。又瞧了瞧附近的地形,便繼續前往王右莊了。才進了莊子。陳五爺陳宏與妻子言氏已得了訊息趕出來相迎。
陳氏下車看見堂兄,發現他鬢間華髮已生,心底不禁一酸,眼淚就下來了。
陳宏見了便道:“九妹這是在做什麼?一別經年,好不容易兄妹相見,正該高興才是,你卻又哭了。”
陳氏含淚道:“這些年都是妹妹連累了五哥,妹妹心裡實在有愧,實在無顏見你……”
“這叫什麼話?”陳宏皺眉道,“你也太小看我了,不過是個官職罷了,我在那學官任上與上司相處得不大融洽,行事也艱難得緊,丟了官,正好無事一身輕。這幾年我在老家靜心治學,偶爾也到各地去遊學訪友,頗長了些學問,還增加了見識,日子過得更舒心了,連孩子都多生了兩個。你有什麼好為我難過的呢?”
陳氏還是低頭抹淚,半點不曾為堂兄的話而釋然。陳宏見了,也嘆起氣來,旁邊的言氏則跟著紅了眼圈。
即便日子如陳宏所言,並不艱難,但讀書人講究的是“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好不容易從科舉出頭,卻被截斷了仕途,便是心中對妹妹一家無所怨,也不可能完全看得開的,期間更要忍受他人的奚落與嘲諷,這裡頭的滋味,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明鸞見場面有些傷感,忙上前笑著拜倒:“明鸞見過五舅舅,五舅母。”
她這一插話,倒讓陳五夫妻從傷感中醒過神來:“這是鸞丫頭?幾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言氏更是喜歡得不行,上前拉著明鸞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真是個大姑娘了,長得真高!我記得你今年五月才要滿十三歲吧?你大舅家的兩位姐姐比你還年長呢,卻都沒你長得高。”
明鸞笑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