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作謀劃,這個度可不好把握·要是有人把他的真實想法透露給新君,只怕他等不到燕王上位就先倒黴了!他可不打算先吃幾年苦頭·等到燕王坐上皇位,才謀起復。
因為這個原因,他既要避開新君的任命,又不能讓自己完全失了權勢·還得讓燕王領自己的情;在提防妻子與新君來往過於密切的同時,又要避免父親與兄弟們得到權勢·為日後燕王的大業造成阻礙,從而連累自己;最後·他還要讓兄弟成為他的助力,讓他在韜光養晦期間仍能掌握家族的力量,為燕王登基出力,加重自己的份量······他自打進了京城,就一直小心翼翼地行走於新君、燕王、朝臣與家族四方勢力之間,生怕一個不慎就落得滿盤皆輸,可萬萬沒想到,自家年僅十多歲的小侄女居然會叫破了自己的心事,甚至拿捏住了他的短處!
看著章敬臉上神色變幻,明鸞彎起了嘴角,放緩了語氣道:“大伯父,其實我真不願意跟您說這番話,好歹也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章字,只是有時候,做人不能太慫了,要是以為受點委屈、吃點苦頭,就可以皆大歡喜,那是蠢人才會有的想法!受了一次委屈,就會受第二次;吃了一點苦頭,別人就會讓我吃更多的苦頭!我自打滿了七歲,就已經吃夠了苦頭,從沒打算還要再受委屈、再吃苦頭!若有人叫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您覺得如何?”
章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待如何?”
明鸞笑了笑:“您不是想打發我們走嗎?嫌我們在這個家裡礙您的事了,對不對?放心,我們也沒打算長年待在您家裡吃白飯,您只要由得我們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別給我們添堵就夠了!”
章敬挑挑眉:“你們?”
“二房,三房,四房!”明鸞也挑起眉頭,“如果祖父願意·那就再添上他老人家。”
“不行!”章敬斷然拒絕,“三房要走,隨你們母女的便!但你二伯父與四叔都還未回來,你一個小輩不能代他們拿主意。至於你祖父,我才是他的長子,有責任贍養老人,盡為人子的孝道,你不想盡自己的責任,我管不了你,但你也別想給我添麻煩!”
明鸞沉下臉,冷笑一聲:“說得真好聽!大伯父,要是你這樣也叫盡孝道,世上最忤逆的兒子都要冤死了!你也知道盡為人子的孝道?當初違背父母意願硬是將大伯母娶進門的人是誰?祖母不明不白地死在宮裡,全家人流放,又是誰的老婆害的?!縱容這樣的老婆繼續在家裡作威作福,還好吃好喝地供著她的,又是誰?!我們一家人全都被流放到嶺南山區裡,連封信都沒寫來問候一聲的是誰?明知道祖父身體不好,家裡經濟窘迫,陳家都已經把信送到了,還連一文錢、一副藥都沒捎過來的人又是誰?!明知道祖父和我們全家都在朝廷手裡,明知道自己一旦參與燕王起義,我們就有可能倒大黴,卻還不聲不響,連個招呼也不打,連掩飾的工夫都懶得作,直接放棄了我們的人又是誰?!”
章敬瞪著明鸞臉色黑得可怕。陳氏在旁看得心驚膽戰,忍不住伸手出來拉了拉女兒的袖子,明鸞直接甩開手,再上前一步,直視章敬:“請大伯父就別在我面前端著長輩的架子教訓我了!我不孝順祖父?我不敬長輩?我告訴你!章家在德慶做了幾年軍戶,地裡的農活是我乾的!家人喝的水是我挑的!燒火做飯的柴是我砍的!祖父生病,是我去請的大夫,上山採的藥!我和二姐姐,還有母親、二伯母、周姨娘她們辛辛苦苦做工掙錢養活了祖父,養活了全家人;二伯父辛辛苦苦練習武藝,掙了個武職回來,家裡的境況才有了好轉;陳家一直幫助我們在德慶生活,還救回了皇上又給燕王府運去軍資,才讓我們章家有了今天的風光!還有我們能夠安然從建文朝的官府手中逃脫,是懷安侯派人去接的人!我們全家從頭到尾都沒受過你的好處,你以為你有什麼底氣,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