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璋看不過堂兄的傻樣,出聲叫了他一句,柳玦這方醒過神來,呆呆地道:“這姑娘……我好象隱約在夢裡見過,還以為是個仙女兒呢。但我那時候想著進門的定是個丫頭,怎麼可能是仙女?一定是我眼花了。可如今仔細一瞧,真真跟仙女兒似的!”
柳璋眉頭一皺。有些不好的預感:“哥哥……”
柳玦打斷了他的話,興奮地對柳同知夫妻道:“叔叔,嬸嬸,這姑娘就是你們跟我說的,被我不小心撲倒的那一個麼?既然我冒犯了這姑娘,合該娶她做媳婦才是!”
沈昭容正在簽字的手忽然一抖。在紙面上劃出一道濃濃的墨痕。她驚慌地看向柳玦。
柳同知臉色有些不好看:“胡說。她是個軍餘的女兒。來我們家是給你妹妹做伴當來的,你怎能娶她為妻?”
柳玦有些羞澀地笑道:“侄兒原本沒什麼出息,讀書不成,又不會經商。若不是母親一定要我來叔叔處見見世面,本家又讓我來給叔叔送信,我就守著那幾十畝薄田,在鄉下待一輩子了。我這樣的人,要娶什麼體面人家的女孩兒?沒得耽誤了人家。她家世差些不要緊,家世差。人會聽話得多。不象侄兒前頭的媳婦兒。就是因為家裡有些體面,總是嫌侄兒無用。身子不好,心氣難平,長年跟母親生悶氣,把身體弄壞了,還害得母親擔了惡名。這一個既然出身不好,那侍候母親必然更小心殷勤。”
沈儒平忽然笑道:“柳大公子這話說得好,我閨女最是柔順知禮了。不過咱們家家世可不差,雖說如今只是個軍餘,但從前咱們家也是皇親國戚,先父是先帝時的翰林學士,我大姐是南鄉侯世子夫人,二姐更是悼仁太子正妃!三姐也嫁入了勳貴之家。我當年可是中過進士的!真正的書香名門!若不是新皇登基,我們家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境地,但我大姐夫如今正在遼東做將軍,遲早要為我們平反的,到時候……”
不等他說完,柳同知已沉下臉:“沈儒平!你這是對朝廷有怨言麼?!”沈儒平打了個冷戰,方才訕訕地住了嘴。
柳玦有些好奇地問:“你是悼仁太子妃的弟弟?我在老家時,也常見一些有名的才子聚在一處談論時事,都說先帝時的太子爺死得冤,說今上得位不正,又弄得民不聊生,很該……”
“玦哥兒!”柳同知喝住了侄兒,臉都白了,“慎言!這些事不是你們該管的!”
柳玦縮了縮脖子:“不是侄兒想管,是他們……他們聊得興起,侄兒想湊過去聽聽,卻被他們趕走了。他們笑話侄兒沒本事,沒才學,不配與他們一道說話。”接著他又轉怨為笑,樂呵呵地看著沈儒平道:“若我娶了悼仁太子的內侄女做老婆,不知他們要如何羨慕我呢!”
沈儒平大喜:“賢婿!”
柳同知大怒:“放屁!”
看著搞不清楚狀況的傻侄兒和眼裡閃爍著算計光茫的沈儒平,柳同知忍住氣,冷聲道:“玦兒,你別以為你續絃是你自個兒的事,就把柳家的臉面丟到地上任人踩!你願意娶個罪人之女倒也罷了,別誤了柳家其他人的前程!你若喜歡她,只管納來做妾,想要正經迎娶,卻是休想!我意已決,不必多言!管家,送客!”
他話音剛落,站在沈昭容身邊的婆子便飛快地將兩份文書收起,退回柳璋身邊。雖然文書上只有沈昭容一個人的簽名與手印,沒有沈儒平的,但總是個見證。管家也利索地站出來送客。沈儒平雖心有不甘,但在數名人高馬大的家丁“護送”下,還是不情不願地帶著妻女灰溜溜地離開了。
柳玦有些傷心地問柳同知:“叔叔,這是為什麼呀?我真喜歡那姑娘,漂亮得象仙女似的……”
“你喜歡就納做妾,我不反對,但絕不能娶她為妻!”柳同知丟下一句話,便甩袖離開,柳太太也滿臉不耐煩地走了。呼啦一聲花廳裡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