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老闆面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範閒眼尖早就瞧著。開口問道:“老闆貴姓?”
“小人姓餘。”老闆趕緊應道。
“慶餘堂的學徒姓餘?”範閒在心裡一笑,說道:“餘老闆有什麼為難處嗎?”
老闆苦笑說道:“範大人,這幾樣玻璃搏是月底太后大壽的時候備著的。”
範閒微微一驚,說道:“難道是北齊的權貴向您訂製的進宮壽禮?那本官就不能要了,餘老闆還是給我換幾樣吧。”
餘老闆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這樣大官竟然如此好說話,趕緊解釋道:“訂倒是沒訂,因為北齊權貴向來清楚,我們這店裡總會存著幾樣好貨色,話說回來,這玻璃樽如今也不是最昂貴的禮物……只是內庫規矩定得死,這月份按常例講是個厚月,大人若是取了這幾樣去,月底往南邊報帳的時候,銀錢數目會缺一大塊,只怕內庫的大人們會……”
話沒說完,範閒也明白了對方害怕什麼,笑著說道:“放心,自然是會付你錢的。”
王啟年也在一旁笑罵道:“怕內庫查你的帳?你難道不知道你眼前這人將來就是內庫的爺?”
餘老闆支支晤晤抹著額頭的汗,心裡卻在想著,就算這位範大人將來是內庫的爺,問題是現今兒內庫裡管著這天下幾千家商號的……不是個爺啊。
忽然間,範閒一拍荷包,苦笑說道:“出練北齊,似乎就忘了帶一樣東西。”眾人默然瞭解,心想範提司身為使團正使,這一趟北齊之行自然是公費旅遊,雖然身上帶著些閒散銀子,但哪裡會準備那麼多銀票。
餘老闆繼續抹汗出主意:“大人如果是公事,自然是應該報公帳的,大人就寫個單子,我將單子發還京都,也是能抵帳的。”
“打白條?這主意好。”範閒心裡想著,接過早已備好的筆墨紙硯,心想這位餘老闆倒是極有眼力,估計是看多了使臣打白條的事情。他刷刷刷刷在紙上寫了幾行字,餘老闆又小心寫上銀錢數目,輪到範閒落款了,此時他卻猶豫了起來,回身問王啟年:“院裡有錢嗎?”
王啟年苦笑說道:“院裡財政三分之一由陛下拔入,三分之二由戶部,也就是大人您家那位老爺子拔,最近這些年一直有些吃緊。”
範閒回頭望了一眼高達,心想你是跟著父親混的,虎衛自然是極有錢的。高達看少爺望向自己,臉上一陣尷尬。說道:“少爺。老爺管虎衛銀錢管得緊。”
範閒嘆口氣,望著林靜說道:“看來還是隻有用鴻臚寺的名義了。”
林靜忍住苦笑,心想您這是明擺著吃鴻臚寺,還能說什麼?反正都是公中的帳,林靜也不心疼,還湊趣說道:“內庫外庫,總是不如國庫。”
這話極是,不論是目前長公主理著的內庫,還是司南伯範建理著的戶部,歸根結底,總是慶國的銀錢。範閒與林靜這對正副使,瀟瀟灑灑地簽上自己的大名,又看了一眼紙上那兩千兩的數目,使走出了玻璃店門。
幾人沒有長隨跟著,所以餘老闆極細心地吩咐夥計們捧著那幾個寶貝玻璃樽,跟著幾位大人出了門,因為範閒沒有吩咐他們送回使團。想來還有它用。
走過那家賣著九連環,夏容道的玩具店,範閒只是看了一眼,目光清柔。前一家便是賣酒的地方,範閒當先走了進去、這家店的老闆早已得了下人相告,知道來了幾位家鄉的高官,正站在門口迎著。好生恭敬。
範閒坐在椅子上掃了一眼。發現這家盛放酒水的酒具也是極為名貴,只是比自己“買”的那幾樣玻璃樽就差的遠了,招招手。讓店老闆上前問道:“最好的酒是什麼?”
老闆姓盛,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一個透明的細長瓶子。瓶中酒水泛著一種極其誘人的紅色,色澤濃而不稠。
範閒微微眯眼,訝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