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畫顯然他都看過了,並反覆忖度過姑娘家世品貌,因而十分熟稔,一下子就揀出五幅放在蕭遲面前:「父皇覺得這幾個不錯,你看如何?喜歡不喜歡?」
蕭遲抿著唇:「不喜歡。」
「那看看這幾張,張輔良!把左邊三幅拿過來。」
「父皇!」
蕭遲突然出聲打斷皇帝的動作,皇帝不解看來,他抿了抿唇,說:「我有看好人選了。」
皇帝一愣,隨即欣喜:「哦?是誰家閨秀?」
「松江知府裴敬遷獨女。」
裴敬遷?
這人是誰?
皇帝愣了愣。
他是個勤政的皇帝,朝堂京官就不提,外放的,不管文武,但凡四品以上他都親自召見問詢過,每天考評仔細過目,因此哪怕外放官員他都會有印象的。
松江知府正四品。
可這裴敬遷卻沒什麼印象,不過說完全沒有也不大對,皇帝唸了一遍,是有那麼一點點時曾相識。
他看張太監,張太監乾的是御前大總管的活,京外有名號人物和外放中上品官員的姓名職位正是他要做的功課。
張太監也卡了殼,好一會,他終於想起來了,「啊」一聲,脫口而出:「是五年前卒於任上的松江知府!」
他偷偷瞄蕭遲,表情很驚愕和一言難盡:「當時,當時陛下說裴大人勤勉克儉,還給追贈了從三品的大中大夫,賜金厚葬。」
「……」
皇帝想起來了,他也頓住了,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蹙眉,這……這裴敬遷的遺女不是該扶靈返鄉嗎?怎麼會在京城,又怎麼……
「二年後她又母喪,親族無靠,她赴京城投親,現今身在陳國公府,是薛家的表姑娘。」
好吧,很言簡意賅又足夠清晰明瞭,但皇帝眉心皺得更緊了:「這裴氏女怎堪為皇子正妃?」
這裴敬遷的女兒區區一個孤女,也不知是怎麼和他兒子認識的,他第一反應就是不喜。
「你若看著喜歡,抬進府就是了,正妃當擇賢德之女。」
抬進府?
那就是妾。
蕭遲眉心當即皺起,他直覺裴月明肯定厭惡,而他嘴裡雖整天嫌棄她出身不好,卻從沒想過侮辱她。
所謂姬妾之流,實則就是個玩意兒,居高臨下以輕蔑態度待之則可。
他從來沒想過。
蕭遲一聽就不樂。
「我和她相識並沒有父皇以為的不堪!」
蕭遲頓了頓:「我在京郊遇險,幸得她冒險施與援手,一開始她並不知我是皇子!」
至於怎麼一個意外法,不管皇帝怎麼大驚追問他都閉嘴不肯詳談。
這說法吧,皇帝倒沒懷疑,蕭遲時常微服甩脫侍衛跑馬他知道,最重要蕭遲性烈驕傲,他是不會肯撒這類謊的。
「反正我也不想聘旁人!」
蕭遲厭惡瞥一眼桌面榻上的橫七豎八的仕女畫,這樣也好,把小丫頭撈出來了,他也正好解決了這個問題。
蕭遲也知道自己年齡到了不大婚肯定不行的,正好,他也鬆一口氣。
但這事要成肯定難,偏見沒了但裴月明家世還是硬傷。她父親要是活著倒問題不大,可惜現在她父母雙亡。好在裴敬遷臨死前還追贈了個從三品,明面上也不是不能配的,他還有堅持的餘地。
蕭遲已做好心理準備一咬定了,預備要持久戰。
但誰知,很出乎了他的預料,最後皇帝居然一次同意了。
「你是很心悅她吧?」
蕭遲頓了頓,沒吭聲,落在皇帝眼中就預設了。
他輕輕一嘆,果然,他這個兒子,若非上了心,豈會這般硬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