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薛公爺蹙了蹙眉:「行了,你約束好府裡。」叮囑完要交代的事,「我還有事,得出去一趟。」
說完匆匆走了。
整個陳國公府議論紛紛,震驚中夾雜著騷動。
要說最安靜的,反而是裴月明的攏翠軒。
張太監領著宣旨隊伍走了,留下十二個宮人,裴月明一看,居然是熟面孔。不但她認得她們,她們也認得她,正是她在木樨園的侍女。
好吧,既人手足,又揭了盅,那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她索性把攏翠清了,把府裡配的侍女全都給換了下來。
一下子覺得連空氣都清新了。
被人微妙盯梢的感覺果然不好。
裴月明卸了釵環,頭髮鬆鬆用白玉簪子綰住,趴在窗畔的美人榻上,炕幾擺著一盤井水滂過的瓜果,她愜意用簽子叉起送進嘴裡。
爽!
這些天有點憋壞她了。
桃紅和宮人們笑吟吟,腳步輕快語調輕緩,主僕正高興說笑間,忽聽外頭有些騷動聲響。
「怎麼了?」
裴月明從檻窗望了眼,原來是盧夫人領著薛瑩來了,被宮人有禮擋在院門外。
聖旨下,身份就不同了,即便盧夫人是個國公夫人,這是薛府,也不能擅闖。
這些宮人都是昔日太后宮裡,即便見到個國公夫人也不亢不卑,只道要請示姑娘,請稍等。
盧夫人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半晌,才慢慢緩回來,僵硬站著等宮人通稟。
她肯定得了薛公爺告誡了。
裴月明縮回腦袋,輕輕一嘆,「快快請進來吧。」
她趿鞋下地整理衣襟,吩咐桃紅親自去迎。
但顯然,盧夫人並不會感到多少滿意。
本來薛公爺說裴月明和三殿下早已相識,她是不信,可看著這特地送來的宮人們和裴月明主僕並不陌生,這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好啊,好啊!
自己還想著她聽話懂事,剛好能輔助瑩兒,於是推她一把想給她前程。誰知,人家早有通天梯了!
先是在自家被擋駕,然後發現真相,盧夫人胸口那團火一拱一拱的,按了又按終究沒能按下,她坐下不陰不陽冷說一句:「看來,我是白操心了,人家自有高枝攀!」
薛瑩臉拉著,明顯很生氣。
裴月明沉默片刻,到了這個地步,廢話就不必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她輕聲說:「姨母這二年收容庇佑之情,月明銘記於心,日後若有機會,定還之。」
自來雪中送炭難,或許對於盧夫人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於她,卻有切實恩德,若有朝一日可償之,她絕無二話。
可再多的,卻不能了。
比如隨媵。
之後幾日,裴月明再沒和盧夫人母女見過面,人家不來,她也不會湊過去。
就是有些惆悵。
宮人最年長叫芳姑的,就笑道:「姑娘快別想其他,行宮的牌子下來了。」
裴月明立馬坐起:「這麼快?」
作為聖旨新賜婚的三皇妃,給洛山行宮遞牌子請見是必須的。陳國公府的牌子她拿不到也不去拿,好在芳姑有帶,前日就呈過去了。
她得先往十二監呈,再由十二監轉往洛山行宮,然後行宮再將貴妃諭發還,然後再送回裴月明這邊。
非常繁瑣,行宮又不近,本以為起碼幾天時間的,沒想這麼快。
「那到時……我得怎麼做?」
那點子惆悵立馬被裴月明扔到一邊去了,這還是她真身第一拜見貴妃,有點點緊張。
芳姑笑說:「姑娘放心,到時殿下也去,您跟著殿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