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真的變了嗎?
裴月明搖搖頭,她不看好。
以前,她就覺得蕭遲總得再傷心一場,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以這麼猛烈的方式。
皇太子不能貪汙賑災款的。
更不能用貪汙的銀子來收買官員。
傳出去。
皇威何存?
裴月明長長嘆息。
後面的發展,也果然一如她所料。
……
綿綿細雨籠罩著紅牆金瓦,帶甲兵士執矛肅立,守護著高高漢白玉臺基上的紫宸殿,秩序井然,氣氛凝肅,一如舊日。
只今日的紫宸殿卻沒有平時那般安寂。
皇太子蕭遇滿面淚痕,左頰一記青紅的巴掌印,已腫了起來,癱軟低著頭被小太監扶出了殿門,他一身狼狽,心裡卻大鬆了一口氣。
御書房掃出一地脆瓷,足足幾大籮筐,整個御書房空了一大半,皇帝臉色鐵青,粗喘著坐在御案後的龍椅上。
偌大的空間,死寂一片,只聽見皇帝粗重的呼吸聲。
許久,皇帝才直起身,吩咐張太監,「去叫三殿下來。」
……
今天是裴月明。
她來到紫宸殿時剛好碰上蕭遇,蕭遇已打理妥當,側著臉,匆匆走了。
半遮半掩,裴月明還是隱約見到他左頰青腫,還有紅浮的眼泡。
她心知不好。
來了。
入得紫宸殿,一切以恢復原樣,她被請進了東稍間,皇帝負手立在大開的南窗前,回身:「遲兒來了?」
他勉力維持,但裴月明還是明顯感覺他心情並不愉快,皇帝招手讓裴月明坐到他身邊來。
照樣是上茶上點心,松子酥杏仁佛手鴛鴦卷,備的都是蕭遲喜愛的東西,父子低聲閒聊,也和平時一樣。
最後的最後,說起蕭遲的差事,皇帝臉色不可抑制沉了沉,須臾恢復,他對裴月明說:「近來朝堂上下人心惶惶,這事宜儘快查清了結啊。」
他剛才問,裴月明就試探說了楊睢,皇帝這是暗示她到此為止可以了,該結案了。
裴月明聽明白了。
她都有點不敢回去了。
一直在戶部值房枯坐下值,王鑑不解催促了幾遍,她才苦笑著登車回府。
……
「父皇召你了,父皇說什麼了?」
車上兩人換了回來,裴月明嘆了口氣讓準備晚膳,蕭遲一回來,果然問她。
她拖,先換衣梳洗,再用了晚膳,直到晚飯吃完蕭遲趕著出門,她拉住他,說:「蕭遲不要繼續查了,陛下的意思是,到此為止,可以結案了。」
「……這不可能,肯定是你聽錯了吧,怎麼說的?」
蕭遲根本不信,裴月明沒法,只好將從進紫宸殿開始到離開,皇帝的神色和語調,還有說過的話的詳細講述一遍。重點是她先說了楊睢,然後皇帝告訴她「宜儘快查清了結」。
「是該儘快查清了結啊!」這沒毛病啊。
蕭遲本來皺著眉頭的,一聽他就舒展開來,斜了她一眼,不可思議:「你怎麼聽成這個意思了?」
朝中是人心惶惶啊,父皇讓儘快查清了解有什麼不對?
他嘲笑:「你這樣還能當差嗎?不要墜我面子才好!」
嘲笑裴月明兩句,他精神愈發高昂起來,「我已經查到線索了,這幾年間蕭遇果然在私下籠絡外放官員,哼!他好大的狗膽!」
「哦還有那個賈輔,下午有個人重傷的人撞到我西郊莊子,說他是賈輔,我讓馮慎趕緊去了。」
本來他想親自去了,要不是突然感覺要換回來的話。
「傷估計差不多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