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算算時間,他們這糧已經轉運得差不多了。」
裴月明點點頭,轉頭往小車去的方向望去。
大約數裡之外, 有一個小山丘,小山丘之後,是通濟渠的一條小支流, 當地人叫王鄉河。
這王鄉河口子看著甚小,不是土著肯定就忽略過去了, 但內有乾坤,透過口子窄窄一段以後,裡面越來越寬, 且很深,能走小號的運糧船。
最重要的是,這個王鄉河能直通淮水。
一旦進了淮水,那就四通八達了。
裴月明起身,悄悄繞到小山包另一邊,她撩開茅草往下望,只見夜色一輛輛小車有序奔至,停在河邊,立即有人上前扛起糧袋,送了上船。
她們過去的時候,剛好一船滿了,立即出發,後面又一條船立即補上位置。
裴月明發現,在這個黑黢黢的運糧船側邊,有幾葉小舟,其中一葉最靠前,兩個人站在船頭。
一身黑衣,卻是寬袖襴袍,頭上戴著斗笠,看打扮看站位,明顯是領頭的,正在交談。
「瞿先生,再裝幾船,就完事了。」
「五公子說的不錯。」
這個五公子,一臉的意氣風發,兄弟幾個,只有他被委了這個重要的外差,順利完成後,在父王眼裡肯定又要更重了幾分。
世子之位,已被他視為囊中之物。
若是順利,他以後甚至不僅僅是一個世子。
不過雖然這樣,他卻對這個「瞿先生」十分客氣尊敬,哪怕對方比他還年輕。
瞿炎七年前被舉薦于靖王帳下,足智多謀,能文能武,逐漸成為靖王最倚重的股肱心腹,第一謀臣,地位比兒子都重。
他微笑應了五公子,環視一圈,「五公子,我們先行一步罷。」
頭抬起,跳板上微弱的燈光映入斗笠下,一雙熠熠的桃花目。
斯文又清雋,負手立在船頭,他側頭望一眼守在岸上的心腹,雙方不動聲色交換一個眼神。
五公子道:「先生說的是。」
糧都裝的差不多了,是該走了,五公子吩咐務必處理後收尾事宜,竹篙微微一推,小舟已飛快盪了出去。
「不能讓他們走了!」
人贓並獲,這既有人,又有贓,裴月明怎可能任對方離去?
她立馬站起身,「追上去!!」
她已吩咐立即折返給蕭遲傳信了,馮慎馬上一揮手,早已埋伏到位的人手瞬間奔出。
而他和裴月明,則馬上沖至河邊,指揮人急追而上。
登時混亂,「叮叮噹噹」兵刃交擊的聲音,而對方顯然早預演過這場景,反應非常快速,立馬把小車一丟,沒來得及開走的糧船都不要了。
所有人毫不戀戰,一邊格擋一邊迅速往河邊衝去,從蘆葦盪了嗖嗖衝出小舟,這些人跳上小舟,竹篙一撐,飛速往前盪去。
「奪舟!」
「岸上配合水中,追!」
兩三下功夫,除了當場被殺死的,其餘上舟的上舟,跳水的跳水,岸上一下子就靜了。
裴月明立即下令急追。
迅速搜過倒地敵人的屍身,搜到岸邊一具發號施令小頭目的時候,在其腰帶暗格之中,察覺異常,反覆摸了一遍,帶扣一卸,背面鑲著一面三指寬的黃銅令牌。
裴月明借著微微的天光一照,「這是……」
「靖王!」
她來前做過不少功課,其中包括靖王府府徽。這枚卡在腰帶扣之後另外雖沒明寫靖王之類的字眼,便邊上一圈鑄紋,非常眼熟。
眾人大驚,這泗州借覆船竊取漕糧一案,背後竟是靖王操控嗎?
這就很讓人凜然了,靖王的手竟能伸這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