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人就一起忙碌起來的。
出面的事情蕭遲去做,其餘蒐集證據封存帳冊之類的事情就裴月明做。要是恰好換過去也沒關係,反正彼此都很熟悉對方的工作。
兩人一內一外,分工合作,到了六月末,鄣州諸事已經理順了。
很快,就十天八天的功夫。
既然妥當了,兩人也不久留,下令次日登船,離開鄣州。
在離開的前一夜,蕭遲和裴月明才有空去審審陳炎。
陳炎一直被關押,嚴格看守著,受過刑,但治傷和湯藥都很及時,小命好好的。
沿著窄小的青石階梯往下,一股森寒之氣立馬籠罩全身。
這種地方,即便燈火通明也驅不散陰冷腐朽的氣息,六月炎夏,揮之不去的森森寒意。
蕭遲接過披風,抖開披在她身上。
裴月明沖他笑笑,繫了系銀扣。
二人沿著階梯而下,往大獄裡頭而去。
在最裡頭的一間獨立牢房,裴月明見到了陳炎。
一身單薄白色囚衣,沉重的手鐐腳銬,半口牙被敲掉了,這是為防他咬舌自盡。
不過,他姿態卻不見狼狽,閉目盤腿坐在牢房的中間,聽得腳步聲和鎖鏈拉動的嘩啦聲,他睜開眼睛。
這人眼神居然還很清明,很沉著,沒有露出半點事情敗露階下囚的驚慌之色。
陳炎睜眼,看見裴月明,目光掠過蕭遲落在她的臉上,定了片刻,「寧王妃?」
這位就是壞了他事,讓他功敗垂成寧王妃?
沙啞的男聲,很緩慢,有些刺耳,配合著通紅的眼睛有點兒滲人。不過裴月明去不懼,階下囚有什麼可怕的呢?
她笑笑:「是我。」
「有什麼要說說的嗎?」
比如,他是怎麼受朱伯謙安排潛伏在趙之正身邊的?
他和朱伯謙是怎麼聯絡的?
想來除了趙之正之外,朱伯謙還有其餘地方親信吧?都有誰?
「想見你的家眷老小嗎?她們正在另一邊的牢房待著呢。」
裴月明問他:「要看看嗎?」
她側頭,陳雲領命兒而去,沒多久,便領著一圈哭哭啼啼的男男女女大人孩子過來了。
哭聲震天,哀哭苦求,陳炎閉上眼睛,不為所動。
嘖嘖,看來,妻妾孩子是沒法打動他了。
裴月明真有點佩服朱伯謙了,這人手底下真夠忠心的,心腹養出來的心腹也忠心,比如搜捕她的那個追兵首領。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上硬的吧。
蕭遲冷冷一揮手。
馮慎立即上前,將陳炎押出,拖上刑架捆上。
蕭遲低聲問她:「要不你先回去?」
裴月明搖了搖頭,既然要審人,那就不迴避了,她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
那隻好隨她。
蕭遲吩咐取香爐來,兩把楠木太師椅放在有小視窗的上風位置,兩人坐下。
刑拷的過程很血腥,但這個陳炎卻愣是不開口,被打成個血葫蘆一般,他也沒有吐出一字半句。
暈厥過去,蕭遲吩咐潑醒。
嘩啦一盆鹽水下去,陳炎痛醒過來,他身體還在抽搐著,倏地抬眼,死死盯著蕭遲和裴月明。
呸一口濃痰落地,他喘著,冷冷道:「想要從老子嘴裡撬出一句話,白日做夢!」
「那你就把話留在肚子吧。」
看來,今日繼續審下去也沒什麼結果了。
裴月明拍拍手站起身,微笑對陳炎道:「你不說也無所謂,反正,朱伯謙是死定了。」
就鄣州這茬,朱伯謙族誅已妥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