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楊銳一身浴血,死死護著蕭琰。
「噗」一聲悶響,他腹部中了一箭,頓了一下,已劍撐地,已經不能動了。
朱達抬了抬手,箭雨停了下來。
箭兵拉攻瞄準,暫沒再放。
龐德朱達二人對視一眼,這蕭琰的底細,他們清楚得很了,殺與不殺,他們不敢拿主意。
見蕭遲來,忙打馬迎上:「殿下,此人如何處置。」
蕭琰一身血跡斑斑,玄色鎧甲下擺滴滴答答往下淌著血,以劍支地,挺直脊樑,一雙赤紅的桃花目含戾,死死盯著蕭遲。
箭兵分開,蕭遲緩緩打馬而上。
馮慎鄔常緊緊簇擁,龐德朱達立即下令,一有異動,立即射殺。
約莫五六步的距離,蕭遲停下。
這對同母異父的兄弟,終於以真實身份第一次面對面。
蕭遲這居高臨夏的姿態,一下子就激怒了蕭琰!
「一個叔嫂通姦所出的孽障!你沒資格與我說話?!」
蕭遲一皺眉。
被辱罵肯定誰也不會多高興的,但對方這態度也沒什麼稀奇的,讓他皺眉的是,蕭琰話語中透出對段貴妃的森森惡意。
後面的裴月明也有些驚訝,她感覺到蕭琰對段貴妃有一種透徹入骨的恨意,極恨極恨,那種恨不得吃肉寢皮的刻骨痛恨。
她有些訝異。
幾乎是馬上,兩人想起了巫蠱。
「纏綿病榻,受盡苦痛而亡,最好事永墜業火地獄,難以超生!」
蕭遲心裡很不舒服,他皺眉:「再如何,她也是你生身之母,你一個這般無孝歹毒之人,也配肖想帝位?」
「你簡直汙了昭明太子一世英名!」
蕭琰被激怒了,「你懂什麼?!」
他切齒,死死盯著蕭遲那與記憶中有幾分熟悉的輪廓,他恨極了,徹骨的恨意!「你這淫通之子,也配提我父王?!」
至於段貴妃?
他短促冷笑:「她不配!!!」
這三個字,從齒縫中擠出來,一字一句!
段淑她不配為人母!!!
「她根本不配有兒子送終!!」
刻骨恨意翻湧,蕭琰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那是他父親的三年祭,乳母和曲嬤嬤她們表面如常,實際他能感受她們的緊張。
他很不安。
曲嬤嬤和乳母陳氏反覆叮囑他,讓他怯懦,讓他木訥,萬萬不能讓那人警覺。
昭明太子三年祭,皇帝親臨祭奠,其中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看小蕭琰。
昭明太子遺孤,又既嫡且長,正是皇室正統的嫡長血脈。
蕭琰實則危於累卵。
曲嬤嬤等人無計可施,只能一再叮囑他藏拙。
可五六歲的一個孩子,怎能和個有城府有手段的成年人相比擬?小蕭琰生得好,唇紅齒白,黑白分明的眼眸極靈活,怎麼裝都不像個蠢笨的。
蕭琰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皇帝叫起跪在蒲團上的他,把他叫過來跟前來,關切詢問了許多話,問得他有些慌了,最後皇帝摸摸他的頭頂,溫聲叫他回去。
蕭琰偷偷看曲嬤嬤和乳母,見二人勉力維持平靜,神色卻不可抑制沉了下來。
他驚慌,忙看向母妃。
只他的母妃卻沒有看他,段貴妃一身縞素,正怔怔和皇帝對視,相隔遠遠,哀聲陣陣,二人一眼萬年。
蕭琰永遠沒法忘記這個眼神。
在他父親的祭禮上。
之後段貴妃心神恍惚,根本就沒留意他。
甚至,她全程都不知道兒子已經深陷殺機,她甚至還在和對她兒子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