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
“八娘,你又胡鬧。小心你祖母和你阿孃又訓你。”大夫人含笑說道。
這少女先是對大夫人行了禮,後挽著大夫人的胳膊撒嬌道:“姨姨難道會眼看著我被訓麼?對了姨姨,這位好看得緊的小娘子是你們家的人?從前竟是沒有見過呢。”
大夫人笑著點了點少女的額頭,指著柳蘅道:“這是我家三叔的嫡長女,單名一個蘅字,才回長安來。故而你未曾見過她。”隨即又和柳蘅道:“這是中書令家的薛八娘。”
柳蘅也忙頷首一笑,心中卻是對上了少女的身份,她的祖父乃是中書令薛同,其母應該是大夫人楊氏的姨表妹。據說大夫人有意為三郎柳鈞與薛家結親,莫非就是眼前這薛八娘了。
只見薛八娘與柳芙年歲相當,上身穿著粉色的掐金絲蜀錦長衫,外罩半透如煙似霧的寶藍色的繚綾制半臂,只這一件褙子,大概就頂許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便是柳蘅,也只是回了長安才得了三尺長的一塊繚綾罷了,並非是來不及裁衣,而是完全捨不得動手去剪它。可是這薛八娘竟一大件穿在身上,再看她身上的裝飾,也都是價值不菲的,垂練髻上明珠生輝,紫翡流光爍爍,耳下更是金絲襯青玉耳鐺。在柳蘅看來,薛八娘全身都在說著一個我是豪,我很豪。她暗想,河東薛氏豪富之名當真不是虛的。
“咦?”薛八娘眼中有些驚奇,打量著柳蘅正欲說什麼,她馬車裡另外一個小娘子扶著僕婦的手臂下了車,掃過柳蘅,眼中有些好奇也有些輕視,道:“柳駙馬的嫡長女?倒是第一次聽說呢。”
她說完就給大夫人行了禮,臉上俱是疏離,對著薛八娘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進去了。”
柳蘅心中暗暗稱奇,既是坐薛家的馬車來的,不是薛家的小娘子,便該是薛家的至親了。她這般無禮,難道半點也不擔心被長輩責罰麼?
薛八娘和柳芙臉上都露出了怒色,大夫人卻依舊平平淡淡的不動聲色,“六娘子既然開了口,八娘你就跟著去吧,一家子姐妹是該一塊兒,免得被人說閒話。”
待薛家姐妹行遠了,柳芙才憤憤不平地道:“母親,這個薛六好生無禮,你為何半點也不生氣?您好歹也算是她的長輩,教訓兩句也可呀。”
大夫人卻搖了搖頭,“我是薛八孃的長輩不假,卻不是薛六的長輩。”況且這般倨傲目下無塵,遲早要吃苦頭的。
柳蘅敢發誓,她看見了大夫人眼中的冷意。心著琢磨著薛六的身份,邊進了楊家待客之所。
“薛六的母親姓柴,乃是柴皇后的同母妹妹,她時常出入宮廷,很得皇后的喜愛。素來不喜歡同我們這些同齡的小娘子們相交,從來都是眼高於頂的樣子,好似她有多了不起似的。真是讓人討厭。”柳芙在柳耳邊低聲道。
柳菂、柳荻姐妹幾個此時也下了車,柳菂更是鄙視柳芙道:“又得了薛六的冷眼了?真是沒用,一會兒看我的。”
柳荻只覺得頭疼,拉了拉柳菂的衣袖道:“大伯母都說不用理她了,何必再去惹她?薛柳兩家終究有親呢……”何況這個薛六也就風光這一年罷了,以後的下場可是慘不忍賭的。
“我才是姐姐,哪裡輪到你來教我怎麼做?”柳菂瞪了柳荻道,心裡卻是打定了主意晚些定要給薛六好看,別人怕薛六她可不怕。柴皇后的侄女算什麼?就衝柴皇后沒兒子這點就不須怕她的。
柳蘅看柳菂這中二的樣子,很懷疑她居然會和聰明異常的柳荻同母。待拜見了楊家的長輩,得了不重不輕的幾件見面禮後,柳蘅就發現不見了柳菂的身影。她忙去尋柳荻,只見柳荻、柳芊幾個正和一穿著石榴紅窄袖胡裙的少女圍坐在一處說笑,難得的是柳芙也在其中。
楊家夫人宇文氏早從大夫人的態度中知道該如何對待柳蘅了,雖暗驚其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