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魚腸走得遠了,軒轅澈亦直起身,手裡的畫筆隨手一扔。眯了眸子,看著白如雪的紙上,巧笑嫣然的女子畫像。唇角微勾,如雕似刻的臉上,鳳眸微挑有了一抹似笑非笑。
稍傾,柔柔的道:“蘇慕雲,你會怎麼做呢!”
聲音清婉的似是老樹從根的最深處吸收上來的大地呼吸的韻律,低沉舒緩而略帶悠揚。
……
周家。
張氏拿了白色的帕子,輕柔的擦拭著裁種在青花纏枝牡丹紋盆裡的細葉蘭花。俯首之間,那淡淡的蘭香直沁心肺,她不由得愜意的閉了閉眼,品味著那幽幽的冷香。
鳳枝在一側,看了笑道:“候爺對奶奶真好,聽說夫人也看中了,可候爺還是讓人送來給奶奶。”
張氏的細長的眉眼微微的挑了挑,唇角溢了抹柔柔的笑,腦子裡卻想起駱總管送花時的回話。
“蘇慕雲是隻身來大都的,沒查出沂王與她有什麼交結。”
“候爺讓小的囑託小姐,蘇慕雲不足為慮,小姐最好用心與英國公俯多走動走動。”
將手裡的帕子遞給鳳枝,一側侍候的金枝眼疾手快的奉上了剛沏好的茶。張氏接了,捧了茶盞卻是半天沒動。神色怔怔的看著穿過廊簷打在青石板上的陽光,半響無語。
難道說,那天沂王真的只是偶然出現?哥哥怎麼突然間又讓她去與英國公俯走動了?當初英國公俯拒絕了太后讓葉司盈入宮為妃的要求,朝中大臣對英國公俯都避之如蛇蠍,怎的,哥哥卻忽然讓她與英國公俯多走動,走動?
想了半天,張氏都沒揣測出個意思來。便扔在一邊不想了,忖道:不管怎樣按照哥哥的意思做就是。而眼下若是蘇慕雲與沂王真的沒有瓜葛,那麼便不用考慮太多。必竟,蘇家只不過是銀子多點而已。
只是要怎樣做呢?
“奶奶……”鳳枝見張氏一直不出聲,而張氏手裡的茶盞卻是歪了歪,眼見茶水便要傾斜而出,她連忙幾步上前,取過張氏手裡的茶盞,輕聲道:“奶奶想什麼想得這樣入神,茶水都要倒。”
張氏垂眸一看,果然不是,松花色的褙子上映著幾滴圓圓的水跡,鳳枝正拿帕子小心的擦拭著。
“鳳枝,蘇慕雲父母的牌位供奉在哪個寺廟?”
鳳枝手一頓,但很快便輕聲道,“聽說是在青蓮寺。”
“那她每個月,是不是都會去上香?”
鳳枝點了頭,“是的。”續而抬頭看向張氏,猶疑的道,“奶奶,您是想……”
張氏點了點頭,淺淺的笑了道:“我想見見這位蘇小姐。”
鳳枝點了點頭,“奴婢使人去打聽下,看這個月她幾時去廟裡。”
見張氏沒有疑議,鳳枝便起身退了下去。
傍晚邊的陽光照在身上柔柔的,有風輕輕的吹,園子裡滿是沁人的桂花香。鳳枝行走在這片陽光裡,不由得便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的情景。
那天,也是這般的風和日麗,棲霞寺裡那株枝冠遮了半刃僧房的千年桂花樹,被風吹起,花瓣洋洋灑灑飄然如雨。在那片花雨中,金色的陽光穿過斑駁的樹葉打在一襲天青色袍子的三少爺身上,三少爺的目光卻比那陽光還要灼熱還要明亮,對著小姐微微一笑,嘴角邊綻放無限春意。
小姐回俯後,便讓人去打聽。在得知是周家的三少爺,並且早已議親後。小姐躲在房裡哭了好幾天……再後來……鳳枝睨瞭如血的殘陽,眼裡跳躍著兩族鮮紅。
迎面看見大太太餘氏身邊的管事媽媽,羅媽媽。羅媽媽正帶了五、六個丫鬟婆子朝外走。
“媽媽。”鳳枝恭敬的迎上去喊了聲媽媽。
羅媽媽四十來歲,人長得白白胖胖,雖然是大太太跟前的紅人,但見了誰都是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