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就看到他面部的細微表情,他什麼表情也沒有,這種姿勢讓我回到那個春雨下第一次看到這個少年時的場景。我已經很幸運了,至少比身邊這個孩子幸運,那種空洞到漠視一切看見的東西的眼睛,不是一開始就是那樣的。
“那米露想要什麼?”他側頭笑得溫柔。
不再是迂迴試探的“你喜歡什麼”,而終於肯將這句“你想要什麼”說出口了嗎?
你想要什麼,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看著他那雙比平常人偏大,偏圓,眸色也深得沒底的眼睛,茫然如霧的無力感散在胸口處,果然自己一點教育天份都欠奉,從一開始,從我拼命地灌輸給他那種要懂得珍惜的念頭開始,這小子就沒信過,不信有人會輕易地對他好,不信會有人無條件地對他笑,也不信當有人牽著他的手時,其實坦誠得不需要他的一點回報。
我很奇怪他那強大的自信從哪裡來?一直問我喜歡什麼,哪來那種信心在我真的說出口我想要什麼時你就拿得出來?你這個傢伙,明明窮得一無所有不是嗎?光是看你那雙當裝飾用的眼睛,早就知道你丫的一無所有啊。
我又不是葛朗臺,就你這種連招呼都不會打,連一個真正的笑容都笑不出來的窮鬼,我能奢求什麼?連最基本情緒的表情都會搞混淆的笨蛋,能從你身上刨出我想要的東西才有鬼。
“呵呵,我想要你平平安安,一路順風啊,小子。”一開始就說了,明知道我不會說謊,可就是不信,就算知道是實話,也不信。這小子其實比我還一條路走到黑,沒有他腦子裡那所謂的利益相等兌換,就死也不相信別人無意間的好。
你是曾被坑害得多慘?
他又仰頭望著風塵灰土漫天撒的石板頂,滿臉冰涼的面癱狀,沉默了會手中的書一扔,出口的一句話沒滋沒味的,他平淡地說:“塌了。”
“是的,他到底是怎麼拆啊,地震也沒這樣搞。”裂縫像枝蔓順著陽光生長,撕開了整個遺蹟最深層的地基,這裡……塌了。
好幾塊巨石就這樣轟隆隆傾斜下來,他拉了我一把,我跳開那些已經往下快速凹陷的石頭,我突然發現在京跑去拆遺蹟時我們就該跑了,現在跑簡直是石塊滾滾來。
他拉著我的手,出了第三個石室來到外面的石道上時停住了腳步,我有點不解他的間歇性的發呆。然後見他挪挪腳步,一跺,本來還麼沒被波及到的石道就這樣瞬間下陷。
你也幫忙拆遺蹟啊!我黑線地看著他的舉動。
“米露,這裡塌了。”他那種孩子氣的笑容又跑出來。
我覺得不止是塌了的問題,暗暗吞了吞口水說:“路呢?”你把路搞塌陷了走哪裡?四周全部往下陷,因為遺蹟的地基下很不結實,所以這些外力足以讓整個遺蹟往下無限度下陷。
“不知道,我們這裡站的地方只能支撐一個人的重量,你覺得誰掉下去比較好?”他漫不經心得很惡劣,腳下只有一塊還比較平穩的石塊,他抓著我手,有點緊。
我認真地問:“真的嗎?”
他低頭看我,眼裡還是一片瓷實的平靜,“如果是你,你覺得我們誰該掉下去?”
明目張膽地就把局面弄到這樣子,然後一臉天真地問你,誰掉下去比較好?我能說這小子很欠揍嗎?
下面不高,黑洞洞得糊里糊塗,我想如果我掉下去了可能死不了,當然是在不碰到跟著掉下去的石塊的前提下,而這眼前這個一臉笑得毫不在意的小子,掉下去百分之兩百不會有事。
裂痕在腳下的石板蔓延得很快,那些裂痕的聲音讓人心跳加速。我對他笑了笑,我說我上上輩子是欠了你多少啊,你這輩子來討債真是討得很徹底,就差刮地皮三尺。
甩開他的手時很用力,用力到失去平衡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