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提著袋子走回一樓,樓下幾個旅團成員都各佔一隅自個打發自個的時間。
“派克,團長還是不想吃飯嗎?”坐在窗前,擋住月光佔去老大一塊地方的富蘭克林語速緩慢地問。
“恩,而且我發現團長的失眠症似乎比以前嚴重得多,這一個月來團長沒閉過眼。”派克將沒開封的食物放到樓梯上,望著只有月光籠罩的一樓,眉間不經意地蹙起,還有團長剛才叫她……派克諾坦?
“不是吧,團長不睡覺就算了,可連飯都不吃難不成是生了什麼病或受到詛咒?他最近幾乎就只喝水,這樣下去團長都快成仙了。”芬克斯坐在石條上,深邃的五官及怪異的眉骨在陰暗中有些猙獰,他正在大嚼薯片,咬得咔咔響,完全無法理解有飯吃的傢伙為何寧願跑去喝水。
“你才成仙。”瑪琪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抬起包裹著中長舊襪的腳就往芬克斯身後踹。
芬克斯滾到一邊,又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薯片含糊地朝瑪琪威脅,“瑪琪,小心我揍你。”
“派克,拿些果汁試試看,只靠喝水是不行的。”富蘭克林慢慢地蠕動嘴唇向她提建議,四四方方的臉上僵硬得像只剩下一塊修補得破破爛爛的麵皮。
“好吧,我試試看。”派克轉身朝正坐在門口的信長說,“信長,給我一罐果汁。”
信長一隻手掌拿著正在擦拭的武士刀,一隻手從一邊的購物袋裡搜出一大罐果汁,看也不看就往她丟過去。
派克快速地抓住果汁,然後又上樓去,紅色的高跟鞋每跨一步都是計算過後的精準距離,已經習慣了這種對於黑夜的人最安全的走法。
她來到那間房門外輕輕地朝關上的門裡喚,“團長。”
一片靜默,幽深的走廊裡只有自己的聲音淹沒在薄冰似的月光下。
派克猶豫一下,才伸手推門,“團長,我進來了。”
還是沒人應,她推開門看到還在流著淚燭的蠟燭及燭光邊疊得有些亂的書籍,而那個本該坐在桌邊的年輕男子早已不在。
站在門口一會,派克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果汁,才輕合上房門走開,哪怕那個人不在房間裡她也走不進去。旅團的成員都知道,團長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精神潔癖,他很討厭別人碰他的東西,哪怕是一本書或一支鋼筆。
不過團長怎麼會突然叫她“派克諾坦”,在旅團裡一般來說都很少全名稱呼,以前他也只叫她“派克”。
走到走廊盡頭的窗戶前,派克開了果汁對著窗戶外的月亮喝起來。她永遠不會知道,在那間空蕩蕩的只有燭光影影綽綽的房間裡,在那一大沓治療失眠症厭食等心理治療書籍的最下面,墊著一本毫無邏輯可言的大眾貨,有三個錯別字,十一組錯誤用詞,漏洞百出得一點價值都沒有的書。
在那本叫做《哄好你的女人》的書裡,第七十一是這樣寫著的,“記住,對男人來說稱呼什麼也許不重要,可是女人的腦子永遠是來自異星球的不可理喻,永遠不要輕易稱呼別的女人的小名或者使用過於親熱的稱呼,特別是當那個‘別的女人’還對你有好感時。”
艾斯米在黑夜下溫柔而平靜,綠協改良的發光植物在各條大街上發出不遮星月的朦光,花香含蓄而清緩地溶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裡。他隱在每個陰影中稍無聲息進入貝貝街,對他而言,要計算出十三號街的換班空隙不是件難事,難的是守在街口的,那個叫哈里斯…倫德的老頭子讓不讓他進去。跟那個老傢伙發生衝突,對現在的他而言太不划算。
當那間小診所陽臺上落下好幾朵紫藤鈴花時,他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回頭冷冷地看向陽臺,真是出乎意料的決定,就這樣什麼也不做任他侵入?
熟門熟路躍進那個種滿大羅紅花的院子裡,月光花的光粉漂浮,美麗得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