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奴兒收拾驚嚇,持著酒壺,趕緊上前斟酒。
嬴政審視的睨了他一眼,這一眼讓曲奴兒全身發涼,斟酒的手也不住微顫起來。贏政冷哼一聲,舉起酒蟬後一飲而盡。「再斟。」
「是。」曲奴兒又為他斟上。
「大王,您既已饒過這奴才,那是不是要重新抱起美人回到內殿……」有人放著膽子詢問這宴會是否該結束了。
就見贏政瞄了開口問話的人一眼,當下讓那人迅速閉上嘴,眾人開始悄然互傳眼神。
瞧大王的模樣,方才的那一絆,已絆熄了大王的慾望,怕是沒有抱美人入殿的打算了。
被冷落很久的鸛氏瞧見眾人憐憫的目光,暗自發怒,不甘只受到曇花一現的垂憐,嬌慎地說:「大王,您真不懂憐香惜玉,我自您懷裡跌落,狼狽摔得一身痛,您卻連一句疼惜也沒有,還反倒坐下來喝起這犯錯奴才斟的酒,您不覺得太冷落我了嗎?」
她忍著受辱的憤怒,嬌聲抱怨,卻又不敢太過發作,一心只想再抓回暴君的注意力,便主動捱上秦王的身子,誘道:「大王,咱們不再入內殿了嗎?」說著一隻手忍不住撩撥上他的胸膛。
聽聞贏政殘暴,可今日所見並不如外傳的可怕,他竟饒過一個犯錯的奴才,那麼,她也應該可以放著膽子,色誘這位暴君了。
可惜,贏政的情慾確實已經熄滅,望著她的芙蓉嬌顏再也興不起波瀾。「來人,送鵬夫人至京華宮,寡人得空再去探望。」手一揮,連人都要遣走,不想再見。
鵬氏愕然。她可是燕國第一美人,這秦王竟如此糙率待她?
「大王,臣妾奉燕國太子之命,定要好生伺候大王的,今日這場晚宴大王也是為了歡迎臣妾而設的不是嗎?臣妾是大王的主客,怎能離開?還請大王容臣妾留下再陪您共飲幾杯……」她厚顏大膽的要求留下,希望對他再展風情,非迷得他意亂情迷,再燃情慾不可。
眾人搖著頭,明瞭她的意圖。這鵬夫人是過於自滿了,大王后宮美人充斥,是由各國蒐集而得,數目逾萬,她鵬氏雖美若天仙,但往那「花團錦簇」的後宮一站,她的美也稱不上奪目了,想必是初來乍到,還沒體認到自己並非「一枝獨秀」,才會以為媚惑得了眼高於頂的大王。
果然,就見大王再啾她一眼,眸中已多了鄙色,大王最忌女人主動,常對眾人言女人過於主動,其性必不貞。
「趙高。」贏政朝手下瞥了一眼。
「臣得令。」趙高馬上揣摩上意,這回絕對精準無誤,立刻上前將人「請」走。
鵬氏杏眼圓睜,不信自己居然讓人難堪的抬出宮殿,眼角瞄見那喚曲奴兒的奴才正被秦王目不轉睛的瞪視著,那無道的眼神複雜難解,心中不禁起了個疑問。
為何一個閱人能得王上垂視?莫非……
軟榻之上,贏政陰鷥的雙眸緊盯著快步謹慎趨前的人,隨著人越來越靠近,他眉心越蹙越緊。
「大王。」這人依舊白衣束髮,簡潔利落,行至他跟前一丈距離處便止步,垂下首候著。
深夜大王急召不知何事?難道又作惡夢了嗎?曲奴兒心下暗忖。
「抬首!」贏政突來薄怒。
曲奴兒不由得心驚。「大王?」
「寡人說過,免你面聖垂首的,寡人要清楚見到你的面容,不容許你有絲毫表情逃過寡人的雙眼。」
他心頭一慌,卻不得不聽命。「是。」徐徐抬頭,長睫微掀飄動,怯怯地迎向主上那陰霾的雙目。
清麗過人的模樣再次落入贏政眼中,心頭又是一陣莫名悸動,臉上表情更戾。
曲奴兒瞧見他臉色嚇人,心中不免忐忑難安。
大王喜怒無常,暴性狂逆,難道是後悔先前在殿上沒殺他,